我要找書
《荒村哭井【替身少年】》

書籍編號:680

作者:力丹

封面繪者:FC

美術設計:

責任編輯:

出版日期:2012-03-03

ISBN:9789862902783

定價:49

販售地點:全家,萊爾富

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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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內容簡介
  • 作者簡介
  • 推薦
  • 目錄
  • 內容試閱

特色

繼懸疑驚悚的《滅門血案》後 這次【替身少年】又將帶來什麼樣冒險呢?

力丹 FC封面繪圖

那是一個女人心死的哭喊,聲音摻入風中混著強大冤氣,在村口徘徊流連,

直至旭日漸漸從東方升起,餘音依然混在陽光中不肯離去,

迫使天色蒙上灰黑色雲朵,帶來不祥預兆……

內容簡介

老房子裡傳出了溫婉歌聲,是個女人隨意哼著曲調,高高低低的曲子輕快活潑,聽得出來女人的心情歡樂興奮,同一首曲子哼了兩三遍也不厭倦。

望著屋子,小女孩坐在鞦韆上冷笑,半晌後她猛然抬起頭瞧著我,她長長的睫毛半掀如盲人視物,並沒有完全張開眼睛,我只看得到她眼白的部分盛滿血絲,臉孔蒼白好似上了蠟,容貌極度駭人。

小女孩還在笑,恣意又瘋狂地大笑著。

炙熱陽光照在我的皮膚上像火燒般疼痛,然而皮膚下的器官卻像浸泡在冰水中,寒意強行從腦門灌入後侵略奔流,我的牙齒無法停止打顫,眼珠也被控制轉動方向……

在這個女孩的回憶裡,連曬太陽都會有清楚痛覺,她曾經受過各種虐待嗎?

我皺起眉頭盯著她,想弄明白她找我入夢的意圖,但是還來不及開口,場景就驟然轉換,女人清脆的嗓音變得粗啞難聽,然後一扇窗戶隱約浮現──

心跳加快
指數   ★★★★★
後遺症
   指數    ★★★★☆
催淚
     指數     ★★★☆☆
閒嗑牙
   指數   ★★★★☆

力丹

戲劇系畢業,主修編劇,
大學畢業後開始在網路提筆創作。

一路從毛頭小子寫到接近大叔的年紀(掩面淚奔),
從校園愛情寫到靈異恐怖,未來會怎樣誰知道呢^ ^?

部落格:力丹的冒險旅程 http://leedan729.pixnet.net/blog

◆在明日已出版作品
《滅門血案》【替身少年】2011.12
《荒村枯井》【替身少年】2012.03
《生死情書》【替身少年】2012.07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自序
哈囉,我們又見面了。

自從上一本《滅門血案》出版後,我收到了許多讀者回應,無論是部落格還是FB,每一則都令我好高興,看了好幾遍!

我寫這篇序的時候,腦中思考著要聊什麼,後來想了想,就聊聊小石的番外篇[遇見],來解釋當時的情況。

(以下開始有雷文,沒看過第一集的趕快奔跑躲雷)

當時的情境就是,小石全家回來找李林他們,卻在半途中出了車禍,所以李林他們前去車禍現場招小石的魂魄,結束。

如果要簡單明瞭,整個過程用上面幾句話來敘述便可。

這樣,大家都明白了嗎?還是那句老話,看完了這集,有問題可以再到部落格餵養我,我會乖乖回答的。(迅速變身為寵物狀態。)

對了,還有讀者說《滅門血案》可以拍成電影,讓我好訝異,然後開始想究竟是誰可以演石書毅呢?你們猜,我想到了誰?

答案是──我想不出來。

石書毅超難選的,我想到頭髮白了都想不出來。

有人可以告訴我適當人選嗎?我是覺得他還沒出生啦!(喂!)

因為上次的自序開頭太搞笑,書出版後,我翻開第一頁,立刻後悔了兩秒,想說自己那天應該有發燒,才會寫了什麼鬼東西。(我的形象呀!快點飛回來……)

相信我,本人是走氣質派路線的,上回是不小心卡到陰,請各位從腦海中抹去那一篇自序,感激不盡。

最後,我要再次強調,謝謝你(妳)翻開了這本書。

我們,第三集見。



精采試閱
第一章

「天堂或地獄?我們只有一次的機會!」

破爛的世界地圖攤在方向盤上,白狼死咬著牙根,雙眸惡狠狠地瞪向前方,他掛在胸前的銀色項鍊被陽光照得閃閃發光,銀黃交錯的光芒極為刺眼炫目。

我轉過頭,勉強看見車子前方有兩條路;其中一條通往深山,另一條則是沿著溪邊走,兩條路上皆滿布細小碎石,因為大片青綠竹林遮蔽,望過去都看不到路的盡頭。

這是個無名小村落,似乎已經荒廢許久,十幾棟房舍沿溪而建,每棟屋子都是相同的方正造型,所有房子都被鮮綠色藤蔓包裹住,遠望像一塊塊長了青苔的墓碑,在日光照射下泛出陰森青光,詭譎氣息使人不寒而慄。

「小石,回去的時候,看到書局記得提醒我停車,我要買街道圖放在車上!死小黑,他最好誠心誠意的祈禱這部車可以飛天渡水,不然我鐵定一腳送他去環遊世界!」粗魯地將手中地圖胡亂塞回抽屜,白狼半瞇起黑眸,薄唇帶抹冰寒冷笑,整個人殺氣騰騰。

「我們走靠溪邊的那條路好不好?」揉了揉太陽穴,我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想從半身高的雜草堆裡尋找路牌指示,卻發現頭更暈了。

什麼都沒有,連個箭頭也沒有,手機根本無法收到訊號,我們真的在山谷裡迷路了。

車子緩緩地往前移動,我搖下車窗想吹吹風,看能不能讓昏沉的腦袋清醒些,卻毫無預警地被灌進車內的腐爛惡臭嚇了一跳,趕緊又將窗戶搖上,一點縫隙都不留。

「靠!什麼鬼地方!居然有這麼大的穢氣!」白狼不舒服的緊皺濃眉,粗獷臉龐瞬間飆汗,手臂上的疤痕顏色愈來愈深,像條剛剖開的傷痕淌著血,運動上衣更是溼了大半。

我感受到身體笨重如石,連抬手也很吃力,彷彿被操縱玩弄著,心底隱隱掠過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像雨水落在湖面上,漣漪不斷擴大再擴大──我以前暈車不曾如此嚴重。

依據過去經驗,我暈車雖然會頭昏腦脹,但不至於連力氣都使不出來,這次的情況詭異得讓我心中有些疑惑不安。

經過十幾棟外觀如出一轍的廢棄房舍,躍入眼簾的,是間老式三合院,矗立於村落最前方,特別顯眼。

僅僅只是無心瞥過一眼,沉重的窒悶感似海水般狂湧而來,令我渾身發毛。

太陽很大,炙熱的光線卻照不進三合院周圍,成片竹林擋去了陽光,宛如綠色蠶繭似地包裹住紅磚灰瓦,一層一層過濾掉光源,最後只留下竹葉的影子在屋簷浮動,像是各自擁有意識地來回游移著。

車子繼續往前,潺潺溪水聲突然傳入耳中,路況顛簸難行,道路兩旁的竹林搖搖晃晃,隨著風發出細微的摩擦聲,竹葉的影子穿過擋風玻璃爬上我和白狼的臉,像數枚黑色腳印,從臉頰慢慢地爬滿全身。

愈向前,竹林愈茂密,幾乎都快沒路了。此刻晴朗天空驟然落下傾盆大雨,雨珠敲打車頂,暴雨使溪流的水位急速上升,快滿出來了。

「獨夜無伴守燈下,清風對面吹,十七八歲未出嫁,遇著少年家……」

聲音從竹林中傳來,是個小女孩在唱歌,童稚幼嫩的嗓音滿是哀愁,細聲吟唱著古早歌謠。不知道過了多久,狂風愈來愈強,歌聲逐漸淡去直到聽不見,最後只剩下風聲和雨聲繚繞在耳邊。

「白狼,你剛才有聽到嗎?」我力持鎮定,抬眸問道。

白狼聞言,笑著把項鍊拿下來套到我的脖子上,然後用手掌蓋住我的眼睛,安撫意味濃厚。

「噓,當作不知道,繼續暈你的車,要不然乾脆睡覺也可以,到了片場我再叫你。」他格外爽朗地開口,話裡意思很清楚,我們的確遇上了某種東西,可是他不希望我牽涉其中。

白狼沒否認,代表他也聽到了歌聲,他對陰靈敏感的體質已發作,手心全是汗水。

我聽到白狼打開車門,小女孩淒然的歌聲猛地響起,聲音離我們很近,好似坐在車子後方唱著,頃刻間又從前方飄來。

睜開眼,白狼背影如石,肌肉線條緊繃至極限,頭也不回地向前走,腳步沒有半點猶豫。

我甚至沒有注意到,車子在我意識模糊之際,早就開到盡頭停靠在路邊,我們又回到無人荒村,車輪陷入碎石和泥濘中,進退兩難。

我心急地想喊住白狼,卻發現自己無法開口,只能眼睜睜看著白狼僵硬的一步步往前,溪水暴漲至他的腰際,即將吞噬他健壯身軀,高大魁梧的背影在洪水中載沉載浮,像個無助小孩。

不同的是,剛才還深鎖的三合院大門已緩慢開啟,陰森屋子裡有著微微青光,門前站了一個身穿紅衣的小女孩,她模糊的面容難辨五官,凌亂長髮溼透披在胸前,身體腫爛滴滿水珠,灰紫色皮膚毫無血色,正咧開滴著腐水的雙唇朝我們招手……

※※※

醒來,我盯著擺在床頭櫃的小鬧鐘,發現自己滿身大汗。

又是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夢。

我來到這個村子後,就不停夢到那個紅衣小女孩,才不過來到這個地方兩天,居然連續兩天作一樣的夢!

但是我實在想不透,如果是孤魂野鬼前來託夢,為什麼每次都會在三合院開門的時候,讓我猛然轉醒而無法看到後續?

睡得腰酸背痛,我坐起身後甩甩頭,看了眼隔壁床熟睡中的黑仔,隨後自己披件薄外套走出民宿,往溪邊走去。

凌晨五點多,朝陽尚未完全升起,天空仍帶抹清澈純淨的藍,樹葉末端還留著透明露水,寂靜山林只有水流聲,我快走到溪邊了。

突然,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輕輕使勁讓我無法往前,令我嚇了一跳。

我回頭,卻看到了笑吟吟的兩個人,他們似乎已經跟在我身後有些時間了。

「小石,你怎麼可以拋棄我這個無敵的帥哥經紀?我好難過,好想撞豆腐牆,好想蹲到角落畫圈圈,好想學海豚跳火圈表示我的傷心……」黑仔抽抽噎噎,最後做作地摀住臉,唇邊卻破功露出了竊笑。

「好多廢話!」不悅的聲音插入,白狼講完立刻抬起右腳,狠狠地朝黑仔的屁股踹了下去。

「你們怎麼都醒了?」我訝道,忍笑看著黑仔如小狗受欺負似的眼神。

「我本來就沒睡好,又看到你偷溜出來亂晃,順手就把這個睡死的傢伙挖起來扁一頓,剛好而已。」白狼聳聳肩,說得理所當然。

「我來幫忙翻譯一下:白兄因為從三歲起養成的認床習慣而失眠,剛好你偷跑出來讓他有藉口找我碴,於是他趁月黑風高爬上我的床……噢!小白白!你謀殺啊!」黑仔來不及說完,腦袋就挨了一記手刀,看起來就是不痛不癢的力道。

「死小黑,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誰找你碴?睡得比豬還沉,你好意思說你是小石的經紀人?等我出明天開完會回來,如果小石少一根頭髮,我就割你一塊肉!」來回壓著手指關節,白狼冷笑瞪視縮到角落避難的黑仔,雖然口氣溫柔和善,但是臉部表情猙獰可怕。

「咦?你開完會沒有要先回家呀?李林也出差了,家裡不就沒人倒垃圾、洗地板?你的房間又比豬窩還臭,得刷個好幾千遍才會乾淨……冤枉啊!白兄手下饒命!小的不敢了!」黑仔抖了抖肩膀,因為被白狼鎖喉而求饒。

我躲在旁邊偷笑,看著他們上演全武行,兩天以來的鬱悶心情登時好轉,身體似乎也變得放鬆輕盈,不再痠痛疲累。

「冤枉啊!」

忽然,在我高興看著他們嬉鬧之際,山林傳來模糊的回音,聲音很小聲幾乎快聽不到,但是閉上眼睛全神貫注的聽,還是聽得見虛弱回音在山谷間震盪撞擊,像是被獵人陷阱困住的野獸,躺在山中奄奄一息悲啼著。

會不會是我聽錯了?

剛才真的有聲音傳出來嗎?

我呆愕瞪著對面山谷,猛然停住腳步,卻冷不防地被白狼用拳頭輕敲頭頂,引回我的注意力。

「小石,郊遊時間結束了,我們回去。」

白狼說完,板著臉用手臂勾住我的脖子,火速地往民宿的方向走去,不讓我繼續盯著遠方山谷。

我忍不住頻頻回首,腳步踉蹌。

「你們有沒有聽到,那邊有聲音……」我望著漆黑無光的山腰,才開口就被黑仔摀住嘴巴,他一雙眼睛倏地暗了下來,剛剛的溫暖神采已不復見。

好痛!他使出好大的力氣。

「噓!不要問,那東西很可怕,會咬死人喔!」黑仔對我搖搖頭,雖然是笑臉,眼底卻閃過嚴峻眸光,警告我別再追問下去。

果然!他們也聽到了竹林深處傳來的聲音,那不是黑仔和白狼的嬉鬧笑語,而是微微哽咽、粗嘎滄桑的悲泣,像是動物臨死前哀痛鳴叫,用盡生命最後力量從對面山谷發出,一次又一次地冷冷迴盪在黑夜裡。

那聲音像把無情利刃,割開寧靜祥和村莊,悄悄埋下令人恐懼的未爆彈,隨時會讓這個村子炸得血肉飛濺,連屍骨也難以留下。

我聽得很清楚,那是一個女人心死的哭喊,聲音摻入風中混著強大冤氣,在村口徘徊流連,直至旭日漸漸從東方升起,餘音依然混在陽光中不肯離去,迫使天色蒙上灰黑色雲朵,帶來不祥預兆……

※※※

第二天,山中飄著濛濛細雨,電視劇《招弟》正式開拍。

劇組的人員彼此間早已熟識,各自有默契地進行拍攝工作,使得拍攝進度極為順利,應該最慢晚上就能輪到我的戲了。

我靠著翠綠的鳳凰木攤開劇本,再次仔細研讀劇本內容,開始醞釀角色情緒。

招弟,生長在重男輕女的時代,三歲被父母送給徐家當童養媳,從小逆來順受,默默吞忍徐家對她的毒打辱罵,即使招弟乖巧善良,仍然得不到徐家公平的對待,在徐家的地位比狗還不如。

然而,未婚夫徐漢文卻在招弟十四歲那年,逞勇與流氓鬥毆後慘死街頭,招弟的處境因此更為坎坷;徐父無法接受獨子死訊,接獲噩耗時心臟病發身亡。徐母從此視招弟為掃把星,怨恨招弟剋死了徐家父子,在徐父下葬後變本加厲的凌虐招弟,直到某天,徐母將招弟活活打死……

我凝神翻閱劇本,為錯縱複雜的劇情入迷,思考著自己該如何演,才能將男主角變心過程表現出來,並且不讓這個人物流於平面膚淺,變成可有可無的龍套腳色。

徐漢文,招弟的青梅竹馬,原本是斯文有禮的少年,卻在十五歲那年誤交損友,性情變得多疑驕傲,對待招弟也愈發粗魯不耐,十七歲為了替狐群狗黨出頭,被地方角頭帶領小弟毆打,當場腦漿四溢,手腳斷成數截,死狀悽慘駭人。

這樣前後反差甚大的個性,是非常高難度的挑戰,細節必須處理得很好,否則容易露出許多破綻,撐不住角色所需要的爆發力。

該怎樣演比較恰當呢?

「大哥哥,你在這裡等人嗎?」

在我陷入沉思的時候,稚嫩童音由我背後傳來,嚇了我一跳。

回頭,一個穿紅洋裝的小女孩躲在樹幹側方,睜大眼睛害羞地瞧著我,清秀的臉蛋白皙乾淨,頭髮紮成兩根長辮子放到腰際,她怯怯探出上半身偷瞄我,隨即又不好意思的調開視線直盯著草地。

是來客串的童星嗎?真可愛的小女孩,絲毫沒有大牌童星驕縱任性的模樣,好難得。

我微笑點點頭,闔上劇本,指著攝影機的方向,「嗯,等那邊拍完,就換我拍了。妳呢?拍完了嗎?」

童星的戲分只有五、六場,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拍完了。

「沒有喔,我也在等人喔!」小女孩甜甜地綻放笑顏,模樣乖巧可人。

「等人?等誰呢?爸爸還是媽媽?要不要我幫妳找找看?」拍落掉在牛仔褲 上的枯葉,我站起身向小女孩招手,想帶她去找家人。

小孩子獨自跑出來太危險了,她父母難道沒發現嗎?

「大哥哥,誰都找不到的,你也是。」她沮喪搖頭,身子往後縮,秀氣臉蛋驀地滑下兩行淚水,整個人藏到樹幹後方。

「妹妹,妳要去哪裡?竹子裡面可能會有蛇,不能進去喔!」我慌了,緊張地轉身追到樹幹後,卻猛然被眼前景像震懾住,雙腿一軟,跌坐在草地上。

朝女孩消失的方向望去,我驚見竹林深處有個女人穿著紅洋裝,長髮遮去了她的臉,手腳只剩下青黑皮膚包裹著骨頭,乾癟身軀爬滿蛆蟲蠕動,她周遭的竹林被強風吹得左右搖擺,她的裙擺卻沉沉垂下動也不動,渾身泛著死氣。

猛然閉上眼睛,我搖搖頭,再度睜開眼的時候,竹林裡什麼也沒有。

風又吹來了,我往劇組的方向走去,克制自己不能再回頭。

只因為,那陣陣刺骨寒風,是陰風。

連朝陽都不懼怕的魂魄,非冤即怨,我答應過黑仔他們遠離危險,並且不主動捲入惡鬼紛擾中,讓自己安全拍完這部戲。

我答應過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不能再食言去招惹鬼魅,否則得罰含著檸檬說一個月相聲、邊倒立邊做臉部表情訓練、吃下李林最新研發的冰牛奶米糕……

光想到處罰方法就夠讓我心驚膽跳,那比遇到鬼還可怕,比下十八層地獄還恐怖,我絕對不要被他們耍著玩!

※※※

輪到我上場時,下一整天的綿綿細雨驟然停了,澄紅色夕陽低垂天際,漂亮的景色讓人有種誤入仙境的錯覺。導演趁著難得美景更改拍攝場次,改拍徐漢文和招弟戀愛過程,以及徐家和樂融融的片段。

臨時更改場次必須將台詞重新背熟,飾演招弟的女演員台詞最多最難背,於是趁她準備的同時,導演決定先拍我跟徐母在門外閒聊的場次。

飾演徐母的邱姊是資深演員,被觀眾定位為反派演員,接演角色多半是壞心腸婆婆、虐待子女的狠心母親、破壞別人家庭的狐狸精……黑仔查過邱姊的演藝資歷,發現她因為妖媚外型限制了發展,居然從來沒演過好人!連一次也沒有!

邱姊不斷演著反派角色,壞人形象深植觀眾心裡,然而諷刺的是,只要是邱姊參與演出的戲劇電影,每一部都獲得高收視率及票房,使邱姊成為製作人眼中大牌演員,拍戲多有特殊禮遇。

第一次和邱姊合作,我有點緊張。

黑仔特別強調過,新人跟邱姊對戲時不能過於搶鏡,否則容易被邱姊動用演藝圈人脈封殺,以後很難再有同台演出的機會。

我站定位,思考著等一下拍戲時要站在哪邊,才不會擋到邱姊的鏡頭。

然而,我一等就等了四十分鐘,邱姊甚至還沒到達現場拍戲,劇組人員等得心浮氣躁,有好幾個人開始破口大罵,飆出不堪入耳髒話。

夏娜娜從三合院裡走了出來,跟導演講完話後,快步朝我走過來。

「石書毅,邱姊剛才打電話來說路上塞車,會晚點才能到現場……你先醞釀情緒好不好?」她咬著唇,充滿歉意對我說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好,沒關係,我可以等。」我搖搖頭,表示不介意。

太陽的餘溫落在臉上驅走寒意,我不禁閉目抬首,微笑地感受陽光溫暖氣息,暫時忘了自己還在等對手戲演員。

當我睜開眼睛,攝影師笑著對我豎起了大拇指,說拍到了一個很棒的鏡頭,導演也很滿意,直嚷著要加進電視劇裡。

太陽已經快要下山,落日餘暉遍布山頭,再不開始拍,今天就無法拍了。

夏娜娜打了通電話過去催促,但是講沒幾秒又迅速掛掉電話,最後煩惱地瞪著手機,像是遇到燙手山芋難以解決。

邱姊可能又得延後時間,這場戲大概不能拍了吧?最多,也只能按照之前擬定的進度,晚上拍另外的場次。

看著夏娜娜有口難言的表情,我心底不由得浮起尷尬薄怒,這是我進入影視圈以來頭一次遭受如此對待,可是我必須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能隨隨便便發火──因為我是新人,根本沒資格生氣。

聽說邱姊會給新人下馬威,用各種方法威嚇新人不可太出鋒頭,我算是領教到她的警告了。

可是,這樣做有意義嗎?

「導演,邱姊說她的車子在路上拋錨了,而且她身體不太舒服……可以休息半小時再開始拍嗎?」

果然,過了兩分鐘,夏娜娜走過去對導演搖搖頭,說出邱姊牽強的理由。

導演苦笑聳著肩,也只能莫可奈何的妥協,他當場大聲喝令劇組先休息去吃飯,回來直接拍晚上的戲。

我悶悶地進入屋內拿隨身背包,走出門檻時,剛好和夏娜娜擦肩而過。

「石書毅,真是不好意思,委屈你了。」

她朝我道歉後,紅著眼睛往屋內走去。

凝視著她的背影,我覺得工作人員好辛苦,明明本身並沒有錯,卻得扛起所有失誤。

黑仔看人眼光真準,我相信夏娜娜經過磨鍊,肯定會在影視圈展露頭角,擁有屬於她自己的天空。

當我走出三合院後,看見黑仔坐在車上朝我揮手,眼睛都是笑意。

「要吃飯了嗎?」黑仔搖下車窗,拿出了兩個便當。

「嗯。」

我開門坐入車子裡,卻聞到一股香味,清清淡淡的薄荷香,聞起來很舒服。

「有沒有聞到呀?我特別幫你噴的喔!幫你提提神,讓你可以精神抖擻地準備晚上拍戲!」黑仔又關上了窗戶,像是怕味道被風吹散。

我點點頭,打開便當開始吃飯,於是雞腿飯的味道代替了薄荷香,飄得滿車子都是烤雞腿香味。

吃到一半,夏娜娜走過來,告訴我們邱姊快到了,黑仔便匆匆帶我去化妝間補妝。

一直到晚上開拍前,我都在處理服裝造型,沒有跟邱姊見到面。

※※※

晚上九點,第五十七場開始拍攝。

老舊的三合院點了盞小燈,我叼著牙籤,偷偷摸摸地推開窗戶,把布鞋輕丟入屋內,然後雙手壓在窗檻上,腳用力一蹬,跳進了漆黑的屋子內。

「啪!」

原本無光的房間,燈火全被打開,徐母拄著拐杖站在床邊,眼底盡是責難與憤怒;招弟低著頭站在門旁,不安地咬破唇角,流下一條細細鮮血,滑過她秀麗的容顏。

「你抬頭看看現在幾點?天都快亮了,你才知道要回來!怎麼?又去找那些狐群狗黨廝混?真是不肖子!」

指著牆上的黑白時鐘,徐母皺眉怒目,開口罵道。

招弟默默站在角落,儘管單薄的身子微震,仍然不敢抬頭。

「嘖,這麼囉嗦作啥!我想睡了,明天再讓妳唸到飽行不行?」我不耐煩地掏掏耳朵,打了個哈欠。

隨後,我的目光晃到招弟身上,表情登時轉為不屑,冷笑用手指勾起了她一搓黑髮,舉止輕挑隨便,「都還沒有嫁給我,就串通我媽在房間裡堵人,妳有沒有羞恥心呀?如果以後妳嫁給我,不就天天追著我跑?」

語末,我故意朝招弟的耳朵吹口氣,見到她嚇得抬頭,我開懷地扯下她的頭髮,幾根髮絲拂過她的臉頰沾了血,最後在我手中靜靜躺著,像是靈堂上的花蕊枯萎後落入汙泥,任人踩踏染了顏色。

導演要我演得像變態,這樣應該夠了吧?

「放心,妳是我家養了十幾年的媳婦兒,不娶妳等於浪費了這些年的飯菜,划不來。我還是會聽老人家的話,把妳娶過門的,乖乖等我好嗎?」

說完最後台詞,我哼了聲,完全不顧徐母的叱罵,吊兒郎當地走出房間,然後重重甩上門。

門內,是徐母尖酸刻薄的咒罵,將所有怒氣發洩在招弟身上。

而招弟,從頭到尾都像個殘破的娃娃般,無語哭泣。

「卡!」

導演似乎很滿意,聲音充滿活力又響亮。

我站在門外微笑送著工作人員離開,卻等不到黑仔走出來,只好推門走入小房間,黑仔燦爛的笑容立刻躍入眼簾,他站在窗戶邊和導演聊天,笑得很誇張諂媚。

「小石,演得好!」黑仔瞄到了我,朝我比出兩個大拇指,然後轉回頭繼續誇讚導演。

「哼!」

我正想說話時,邱姊哼了聲,邊收拾東西邊冷笑。

自從跟我見過面之後,邱姊便不曾給過我好臉色,明顯表達出她非常討厭我,每每拍完一個鏡頭,她就馬上拉下臉遠離我。

奇怪的是,我不曾得罪邱姊,甚至拍這齣戲前我根本不認識她,為什麼她會如此厭惡我?

「小石,又發呆啦?」

我的肩膀猛然被拍了兩下,回神後才發現黑仔賊兮兮地瞧著我,藏在他透明鏡片下的眸光一閃而逝,俊顏凈對著我露齒微笑,顯然此刻他開懷極了。

「黑仔,你有事瞞著我?」我不想打啞謎,乾脆直接問。

面對我狐疑的眼神,黑仔沒有再說話,只是一臉神祕地搭著我的肩膀,慢慢穿過布置老式的客廳,最後把三合院裡所有的燈都關掉。

回頭望向無光的房舍,我突然覺得自己像隻研究室裡的白老鼠,在滾輪上奮力跑著,想衝出眼前的陷阱,卻仍舊無法逃出鐵籠,結果是死得很慘。

黑仔若有所思盯著我,又笑了,笑得我頭皮發麻。

※※※

入夜後,隱隱約約的哭泣聲傳入耳中,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雖然推開窗戶驅走一室悶熱,但是從山中吹來的風特別冷,令我寒毛直豎不停發抖。 

輾轉難眠,我乾脆坐起身,凝神看向窗外烏雲滿布的天空。

凍骨寒意像陰蝨爬上我的身體,密密麻麻鑽入皮膚深層,咬破我的血管啃至全身,好似血液裡混入碎玻璃流動般難受,逼得我精神緊繃。

我始終想不透,這樣純樸的村莊裡,對面山谷為何會傳來哭聲?竹林裡的女人又是誰?

一道銀光吸引住我的視線,我低頭,看見十元硬幣落入黑仔手中,他驟然握拳收掌,抬起頭朝我朗笑。

「小石,是正面還是反面?」黑仔舉起手,用拳頭對著我,薄唇悄悄微揚。

「正面。」拉緊披在身上的外套,我說。

「你確定?有沒有可能是反面?」黑仔故弄玄虛,雙眼盛滿笑意,還是不告訴我答案。

「也有可能是反面。但是猜哪面都一樣,都是二分之一的機率。」我冷靜分析,想知道黑仔言外之意在賣什麼藥。

黑仔想說的道理,肯定不是硬幣的機率,而是用硬幣隱喻某件事物,讓我能夠看清我沒注意到的地方。

我想破頭也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喔?你不換答案嗎?還是猜正面?」黑仔笑意更深了。

「不換。」我揉揉眼,掩嘴打哈欠。

「還有一種答案,是機率之外,你沒猜到的喔!」黑仔攤開手掌心,手裡沒有任何東西,他推推眼鏡直盯著我,「小石,邱姊對你的態度,是正面還是反面呢?」

我狠狠愣住,壓根沒料到黑仔會拋出這個問題,硬把話題轉到邱姊身上,逼我思考自己現在的處境。

所以,邱姊對我的態度,是好還是壞呢?

黑仔又是為了什麼原因,將話題轉到邱姊身上呢?

「黑仔,你的問題好深奧,我想不出來答案。」過了幾秒,我望著黑仔帶笑的瞳眸,誠實回應。

我只知道,隨風吹來的女人哭聲在竹林中更顯淒涼,悲泣整夜仍然不肯停歇,像是固執等待一個永遠不會出現的人,還在等著奇蹟出現。

遠處的野狗吠叫如噩運預言,呼應著我擺脫不掉的惡夢,又使我失眠了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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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者書評
    • rotty1214 2015-01-25

      評鑑等級:4顆星

       

    • a12103028 2013-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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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0818974 2013-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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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k02121519 2013-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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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900527 2012-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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