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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色
「她」會完成你所有的願望,只要你付得起足夠的回報……
內容簡介
又有富二代酒駕撞死人的慘劇發生,受害者是一名就讀夜校的十七歲高中女學生……
「哥哥,我沒嫁人、沒談過戀愛,我不想離開人世,將我送去姑娘廟吧。」
睡夢中,妹妹舉起支離破碎的手臂,對我說出她的願望:
「哥哥,仙姑明白的,所以只要你答應就行了,我的靈魂會直接供奉在廟裡——」
醒來,又是和樂的一天,家裡彷彿沒發生過意外,而在爸媽面前活蹦亂跳的「妹妹」,我從來沒有見過……
作者自序
許久不見了。希望現在的天氣已經恢復暖活,別濕濕冷冷呢。
在動漫展上遇見許多可愛的小尾巴們,真的讓我很開心,謝謝你們一路來的支持,很多熟悉的面孔真的真的太感動了。
繼謊殺、鬼梳頭後,這一本也是一個相當特別的題材。
大家都許願過吧?
願望有實現嗎?實現了後又有沒有還願呢?
你們許的願望是無傷大雅,還是有所祈求?
本篇故事,便是環繞在許願及還願上。
希望大家看完以後會喜歡,別忘了來痞客邦或是粉專分享感想唷。
超短暫的序結束。
新的一年祝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試閱 楔子 女孩沒命地往前奔跑,由於大雨滂沱,女孩已經搞不清楚與自己重疊的腳步聲是真的還追在後頭,還是她太過驚慌,把雨聲誤聽成追逐。 黑夜令她的恐懼攀升到極致,連日來被蒙住的雙眼讓她遺忘了光的姿態,在這片黑暗中,她毫無方向感地盲目奔馳。 肚子上的傷口隱隱作痛,雨水淋濕她的全身,也浸濕她肚子上的傷口,當血水隨著雨水滴到地上時,大地似乎傳來一點點震動。 雖此刻腎上腺素飆漲,但女孩還是明白一個她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她就要死了。 似乎一旦承認,她就會喪失求生意志,明明已經保持希望好幾天了,現在放棄似乎很愚蠢,但女孩沒辦法再懷有希望。 畢竟任何一個人肚子中了兩槍,即使靠腎上腺素的激發跑了這麼遠,卻沒有進行醫治,也沒有看見任何可以求救的人家,實在很難保持活著的希望。 女孩雙膝跪地,在大雨中不平的哭著,她自論活著的十七年中,雖然沒做過什麼對社會有所貢獻的偉大事蹟,但也沒有犯過大錯。 她聽話、乖巧、禮讓又謙卑,都還沒有享受到人生與戀愛的美好,就要香消玉殞了。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她倒躺在水泥地上,這時雨下得更凶,不斷灌進她微張的嘴中,她貪婪地喝著生命最後的甘霖,流下了不甘心的淚水。 她多想活著,活在這個她還沒看夠的人間。 眼前忽然明滅的燈光吸引她最後的注意,她移動眼珠,看得不清楚,但知道前方有個小小的篷子,裡頭有個女人溫柔地朝她微笑。 「救救我……」女孩對她伸出手,這是最後的浮木。 那女人沒有往前,只是站在原地微笑。 「我還……不想死。」女孩嘶吼著,「我要那些人付出代價,讓所有有關聯的人……全都不得好死!」她說出最後的願望後,便閉上了眼睛,再也沒醒過來。 那女人緩步向前,她所走之處皆無雨,待她到女孩的身邊,女孩肚子上的血水已染紅了她的全身。 女人呼了一口氣,手一揮,她和那個女孩皆消失得無影蹤。 第一章 甜蜜的家 我的妹妹死了。 這對全家人來說是多麼痛心的消息。 沒想到常見的社會新聞有天居然會發生在我家——富二代酒醉駕車闖禍。 硬底子的家世背景哪是我們這種平凡的家庭可以抵抗,隨便派幾個黑衣人過來丟個幾千萬就說要和解。 「我女兒才十七歲!她還有大好的人生,你們區區幾千萬就想要敷衍一條人命嗎?」年近六十的父親一夜白髮,老淚縱橫在靈堂咆哮。 「我們家潘老爺說價碼最高可以升到三千萬,三千萬呢,三千萬怎麼樣?」 為首的黑衣人十分壯碩,把人命看得比狗還低,滿不在乎的表情讓我認為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在意。 「這不是錢的問題,撞死人的人呢?你們家的潘少爺呢,怎麼不來道歉?」 五十歲的母親從妹妹死亡的那天到現在,眼淚都沒停過,眼睛腫得不能再腫,好幾次我都懷疑,接下來她流出的就會是血淚。 「少爺在精神病院裡頭,他正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他有躁鬱症。」另一個較猥瑣的黑衣人聳聳肩,點了根菸。 「你們……你們這些人、會下地獄!」父親摀著心口,我好怕他十年前開過刀的心臟負荷不了。 站在最後頭的黑衣人手插口袋冷笑道: 「我們當作是來談生意,少爺如果來道歉,下跪給媒體與社會大眾看過了以後,您的女兒就會復活嗎? 況且,由法院判賠的理賠金會比我們開的價碼高嗎?」接著黑衣人瞄了我一眼, 「還有您的兒子……不用我多說吧,這幾千萬為了自尊與道德你們不拿,接下來你們一家人是要喝西北風嗎?」 冷酷無情的言語卻貼近現實。 「這些錢……我們不需要,把你們的臭錢拿走!」母親扶著父親,咬牙切齒地吼道。 壯碩的黑衣人聳肩,收走了放在地上的兩個大黑箱,翩翩轉身往外頭的黑頭車走去。 「乾脆死光算了。」離開前,他們還極為不屑地丟下這句話。 我看著靈堂上妹妹的遺照,想流淚卻哭不出來,我的身體機能也許死了,但我的心還是活的。 就如同妹妹一樣,她的肉體雖永遠不會呼吸了,但她的靈魂還是會哭泣。 * 「又有富二代酒駕撞死人的慘劇發生,受害者是一名就讀夜校的十七歲高中女學生,白天在早餐店和餐飲店打工,晚上至夜校上課,老師與同學都說她勤奮向上又開朗,且成績優異有著大好的前程,卻沒想到在去早餐店打工的路上,過斑馬線時,遇到酒駕闖紅燈的潘姓大學生,撞倒女學生後將她拖行了數百公尺,女學生頭身分離,當場斃命,潘姓大學生也因為百萬名車撞上分隔島而輕微腦震盪,加上潘大學生似乎有燥鬱症,目前正留院觀察中——」 新聞日復一日地播報妹妹的死狀,媒體也日以繼夜地守在我家外頭,就只為了拍到父母痛哭罵肇事者沒良心的畫面,我們越是痛苦,媒體越是高興。 他們也許不知道自己也是再一次殘害我們的幫凶。 更別說,當媒體捕捉到我的身影時的興奮感,我彷彿都能聽見他們在心中吶喊:太棒了,這一家子真慘,妹妹被撞死,哥哥又是那副模樣,大炒新聞啦! 「請你們回去,我們不和解,也不接受道歉,再怎樣我們的女兒也不會回來了!」母親一個人勇敢地擋在家門口,為我們擋掉了外面世界的干擾。 當母親轉過身,這幾天的悲傷與痛苦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她趴在我的膝蓋上,我清楚看見她流下了粉紅色的淚。 「宥成,媽好累了,是不是該去陪妹妹了?」 我想大聲說「不,妳還有我、還有父親,況且妹妹也不會希望妳就這樣離開」,但我就連咿咿啊啊的聲音也發不出來。 「妹的頭七,我什麼也沒夢見,家裡也不見她回來過的痕跡,是不是太多媒體擋在外頭嚇到她了,所以她不敢回來?」 我們有到肇事路口招魂,道士說,妹妹的魂支離破碎,因為死亡的過程太過痛苦,同時撕裂她的靈魂,這讓我們於心何忍。 父親也倒下了,在病床上,永遠張著眼睛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嘴中喃喃著妹妹的名字。 我是長子,此刻卻無法揹起父親到醫院,也無法給予精神面臨崩潰的母親一個擁抱,最可悲的是,即便我如此悲傷,依然流不出眼淚。 官司還在纏訟,潘少爺提出躁鬱症診斷書,社會大眾一點也不意外,而最終判決他要付的賠償金額不過數百萬,但那分錢我們一絲一毫也不會拿。 雖然我們的確需要。 妹妹的骨灰就放在電視櫃上,那裡掛了妹妹最喜歡的照片,是我們一家人到遊樂園玩的時候我幫她拍的。 那時候我十九歲、她十六歲,我們的家庭的確幸福又美滿。 如今,死的死、殘的殘、瘋的瘋、倒的倒。 「妹妹,媽媽幫妳澆水。」母親對著花圃裡妹妹曾經最愛的的牽牛花說著。 「宥成、宥……」父親在房裡叫著我的名字,我聽見了,但無法移動腳步,母親只顧著看牽牛花,完全沒聽到父親的叫喚。 「芝……蘭。」父親已換成喚母親的名字,但母親只是發愣地盯著妹妹的牽牛花替身。 我感覺到眼角濕濕的,悲傷至極,也許真能發生奇蹟,如果我能哭了,也許能喚回母親的思緒。 父親的叫喚聲沒有間斷,母親也沒有回頭,但門被打開了,那群黑衣人以及潘家少爺終於來訪,當然後頭還有大批的媒體。 「你們是誰啊?」母親傻愣地問,攝影機與鎂光燈在她眼前閃爍,大家都樂得拍到母親發瘋的模樣。 我看見理了平頭的潘少爺嘴角的勾勒,但隨即他雙膝一跪,眼淚活靈活現地從他眼裡迸出來,抓著我母親的腿哭求著。 「林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妳原諒我,我不該酒後駕車、不該沒注意到您的寶貝女兒,對不起……」 他的臉因為哭泣而紅了,接著他看見我,慢慢地跪爬到我面前, 「林大哥!對不起,我錯了,害得你們家唯一的希望破滅了,請原諒我。」說完,還不忘朝地板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都腫了起來。 多有誠意的一場表演。 鎂光燈閃到我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可惜的是我無法選擇閉上,黑衣人站在後頭,嘴角掛著的笑意沒有消失過。 潘少爺又一路爬進我父親的房間大哭道歉,我聽見父親抽氣的聲音,但傻了的母親、廢了的我,無法進去幫忙阻擋,只能任由媒體、潘家少爺,一次次地凌遲我們。 潘家人屢屢在電視上開記者會,蒼老的潘爸爸與美豔的潘媽媽哭得不成人形,不斷鞠躬道歉,求社會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他們捐錢給好多社會機構,做了好多公益善事。 多慷慨的潘家,多勇於負責、多慈悲為懷啊,除了法院判賠的數百萬元,他們額外又付了一千萬給我們, 然而這比當初他們開價和解的三千萬還少了一半的金額,卻讓社會大眾原諒了他們,就因為潘家人那可以拿奧斯卡獎的演技。 要賠罪,那你們就去死吧。 我想這麼說。 「哥哥……我們贏不了的,我好痛、我死不瞑目,我離不開……」一片黑暗中,我彷彿聽見了妹妹的聲音。 「星羽!」我喊出她的名字,我知道現在身處夢境之中,所以我才有辦法說話。 於是我在黑暗中奔跑,就是為了找到好久不見的妹妹。 前方出現一道微弱的光,一個血淋淋的女孩站在那,手裡似乎捧著什麼,我頓了腳步。 「哥哥,我們家支離破碎了,跟我一樣……」曾經皓齒星眸的星羽,就像下凡的天使,父母親希望她能愛惜羽毛,才會取名為星羽。 而今,星羽只能舉起那不完全的手臂,我看見她的肌肉與白骨不規則剝離,而她提在手上的是自己的頭顱,那潰爛的臉跟不全的身體,若不是她的聲音,我根本認不出是妹妹。 「哥哥,我沒嫁人、沒談過戀愛,我不想離開人世,將我送去姑娘廟吧。」妹妹說。 「妳該向爸媽託夢,哥哥我在現實生活中,什麼也無法為妳做……」我悲痛地說。 「哥哥,仙姑明白的,所以只要你答應就行了,不用特意跑一趟廟宇,我的靈魂就可以直接供奉到廟裡頭,我的怨念太深、靈體也受創,沒辦法直接投胎——」 我不太明白妹妹的意思,但若這是她的遺願,我很願意幫她完成。 「到妳可以自由的地方吧。」 「哥哥。」妹妹流下眼淚,我過去抱住她,「醒來後,一切惡夢都將不見,一切委屈終將消散,一切怨恨得以伸張。」她手上的頭顱這麼說著。 妹妹冰冷的溫度讓我凍得流下眼淚,她的哀傷傳染給我,但她的話語卻撫慰了我。 她朝我露出一個微笑,雖還是血淋淋的模樣,但她是我的妹妹,所以我並不害怕。 隱約可以看見她後方的黑暗之中有個女人,那女人隱隱側笑,妹妹轉身,與那女人沒入在黑暗之中。 也許,那就是姑娘廟裡頭的仙姑,我看著那漸漸模糊的背影如此猜測道。 妹妹,一覺醒來後,什麼也不會改變,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但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最珍惜的一切東西交換,只要能換回那曾經美滿幸福的家庭,並且讓那些惡人死無全屍。 「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不用上課嗎?快點起床了!」一道清脆的女生嗓音喊道,接著我便感到有人用手拍打我的臉。 「快起床,太陽
最愛從生活中尋找小靈感、最愛延伸別人與自己的故事。
更愛看著這本書的你們。
至於部落格,從無名搬家到痞客邦,望請多多關照。
http://ikumisa.pixnet.net/blog
楔子
第一章 甜蜜的家
第二章 姑娘廟
第三章 小光
第四章 尋仇
第五章 血債
第六章 血還
第七章 姊姊
第八章 過去
第九章 終點
楔子
女孩沒命地往前奔跑,由於大雨滂沱,
女孩已經搞不清楚與自己重疊的腳步聲是真的還追在後頭,
還是她太過驚慌,把雨聲誤聽成追逐。
黑夜令她的恐懼攀升到極致,連日來被蒙住的雙眼讓她遺忘了光的姿態,
在這片黑暗中,她毫無方向感地盲目奔馳。
肚子上的傷口隱隱作痛,雨水淋濕她的全身,也浸濕她肚子上的傷口,
當血水隨著雨水滴到地上時,大地似乎傳來一點點震動。
雖此刻腎上腺素飆漲,但女孩還是明白一個她不願意承認的事實──她就要死了。
似乎一旦承認,她就會喪失求生意志,明明已經保持希望好幾天了,
現在放棄似乎很愚蠢,但女孩沒辦法再懷有希望。
畢竟任何一個人肚子中了兩槍,即使靠腎上腺素的激發跑了這麼遠,
卻沒有進行醫治,也沒有看見任何可以求救的人家,實在很難保持活著的希望。
女孩雙膝跪地,在大雨中不平的哭著,
她自論活著的十七年中,雖然沒做過什麼對社會有所貢獻的偉大事蹟,但也沒有犯過大錯。
她聽話、乖巧、禮讓又謙卑,都還沒有享受到人生與戀愛的美好,就要香消玉殞了。
她的意識逐漸模糊,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她倒躺在水泥地上,這時雨下得更凶,不斷灌進她微張的嘴中,
她貪婪地喝著生命最後的甘霖,流下了不甘心的淚水。
她多想活著,活在這個她還沒看夠的人間。
眼前忽然明滅的燈光吸引她最後的注意,
她移動眼珠,看得不清楚,但知道前方有個小小的篷子,裡頭有個女人溫柔地朝她微笑。
「救救我……」女孩對她伸出手,這是最後的浮木。
那女人沒有往前,只是站在原地微笑。
「我還……不想死。」女孩嘶吼著,
「我要那些人付出代價,讓所有有關聯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她說出最後的願望後,便閉上了眼睛,再也沒醒過來。
那女人緩步向前,她所走之處皆無雨,待她到女孩的身邊,女孩肚子上的血水已染紅了她的全身。
女人呼了一口氣,手一揮,她和那個女孩皆消失得無影蹤。
第一章 甜蜜的家
我的妹妹死了。
這對全家人來說是多麼痛心的消息。
沒想到常見的社會新聞有天居然會發生在我家——富二代酒醉駕車闖禍。
硬底子的家世背景哪是我們這種平凡的家庭可以抵抗,隨便派幾個黑衣人過來丟個幾千萬就說要和解。
「我女兒才十七歲!她還有大好的人生,你們區區幾千萬就想要敷衍一條人命嗎?」
年近六十的父親一夜白髮,老淚縱橫在靈堂咆哮。
「我們家潘老爺說價碼最高可以升到三千萬,三千萬呢,三千萬怎麼樣?」
為首的黑衣人十分壯碩,把人命看得比狗還低,滿不在乎的表情讓我認為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在意。
「這不是錢的問題,撞死人的人呢?你們家的潘少爺呢,怎麼不來道歉?」
五十歲的母親從妹妹死亡的那天到現在,眼淚都沒停過,眼睛腫得不能再腫,
好幾次我都懷疑,接下來她流出的就會是血淚。
「少爺在精神病院裡頭,他正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他有躁鬱症。」
另一個較猥瑣的黑衣人聳聳肩,點了根菸。
「你們……你們這些人、會下地獄!」父親摀著心口,我好怕他十年前開過刀的心臟負荷不了。
站在最後頭的黑衣人手插口袋冷笑道:
「我們當作是來談生意,少爺如果來道歉,下跪給媒體與社會大眾看過了以後,您的女兒就會復活嗎?
況且,由法院判賠的理賠金會比我們開的價碼高嗎?」接著黑衣人瞄了我一眼,
「還有您的兒子……不用我多說吧,這幾千萬為了自尊與道德你們不拿,
接下來你們一家人是要喝西北風嗎?」
冷酷無情的言語卻貼近現實。
「這些錢……我們不需要,把你們的臭錢拿走!」母親扶著父親,咬牙切齒地吼道。
壯碩的黑衣人聳肩,收走了放在地上的兩個大黑箱,翩翩轉身往外頭的黑頭車走去。
「乾脆死光算了。」離開前,他們還極為不屑地丟下這句話。
我看著靈堂上妹妹的遺照,想流淚卻哭不出來,我的身體機能也許死了,但我的心還是活的。
就如同妹妹一樣,她的肉體雖永遠不會呼吸了,但她的靈魂還是會哭泣。
*
「又有富二代酒駕撞死人的慘劇發生,受害者是一名就讀夜校的十七歲高中女學生,白天在早餐店和餐飲店打工,晚上至夜校上課,老師與同學都說她勤奮向上又開朗,且成績優異有著大好的前程,卻沒想到在去早餐店打工的路上,過斑馬線時,遇到酒駕闖紅燈的潘姓大學生,撞倒女學生後將她拖行了數百公尺,女學生頭身分離,當場斃命,潘姓大學生也因為百萬名車撞上分隔島而輕微腦震盪,加上潘大學生似乎有燥鬱症,目前正留院觀察中——」
新聞日復一日地播報妹妹的死狀,媒體也日以繼夜地守在我家外頭,
就只為了拍到父母痛哭罵肇事者沒良心的畫面,我們越是痛苦,媒體越是高興。
他們也許不知道自己也是再一次殘害我們的幫凶。
更別說,當媒體捕捉到我的身影時的興奮感,我彷彿都能聽見他們在心中吶喊:
太棒了,這一家子真慘,妹妹被撞死,哥哥又是那副模樣,大炒新聞啦!
「請你們回去,我們不和解,也不接受道歉,再怎樣我們的女兒也不會回來了!」
母親一個人勇敢地擋在家門口,為我們擋掉了外面世界的干擾。
當母親轉過身,這幾天的悲傷與痛苦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
她趴在我的膝蓋上,我清楚看見她流下了粉紅色的淚。
「宥成,媽好累了,是不是該去陪妹妹了?」
我想大聲說「不,妳還有我、還有父親,況且妹妹也不會希望妳就這樣離開」,
但我就連咿咿啊啊的聲音也發不出來。
「妹的頭七,我什麼也沒夢見,家裡也不見她回來過的痕跡,是不是太多媒體擋在外頭嚇到她了,
所以她不敢回來?」
我們有到肇事路口招魂,道士說,妹妹的魂支離破碎,
因為死亡的過程太過痛苦,同時撕裂她的靈魂,這讓我們於心何忍。
父親也倒下了,在病床上,永遠張著眼睛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嘴中喃喃著妹妹的名字。
我是長子,此刻卻無法揹起父親到醫院,也無法給予精神面臨崩潰的母親一個擁抱,
最可悲的是,即便我如此悲傷,依然流不出眼淚。
官司還在纏訟,潘少爺提出躁鬱症診斷書,社會大眾一點也不意外,
而最終判決他要付的賠償金額不過數百萬,但那分錢我們一絲一毫也不會拿。
雖然我們的確需要。
妹妹的骨灰就放在電視櫃上,那裡掛了妹妹最喜歡的照片,是我們一家人到遊樂園玩的時候我幫她拍的。
那時候我十九歲、她十六歲,我們的家庭的確幸福又美滿。
如今,死的死、殘的殘、瘋的瘋、倒的倒。
「妹妹,媽媽幫妳澆水。」母親對著花圃裡妹妹曾經最愛的的牽牛花說著。
「宥成、宥……」父親在房裡叫著我的名字,我聽見了,
但無法移動腳步,母親只顧著看牽牛花,完全沒聽到父親的叫喚。
「芝……蘭。」父親已換成喚母親的名字,但母親只是發愣地盯著妹妹的牽牛花替身。
我感覺到眼角濕濕的,悲傷至極,也許真能發生奇蹟,如果我能哭了,也許能喚回母親的思緒。
父親的叫喚聲沒有間斷,母親也沒有回頭,但門被打開了,那群黑衣人以及潘家少爺終於來訪,
當然後頭還有大批的媒體。
「你們是誰啊?」母親傻愣地問,攝影機與鎂光燈在她眼前閃爍,大家都樂得拍到母親發瘋的模樣。
我看見理了平頭的潘少爺嘴角的勾勒,
但隨即他雙膝一跪,眼淚活靈活現地從他眼裡迸出來,抓著我母親的腿哭求著。
「林媽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請妳原諒我,
我不該酒後駕車、不該沒注意到您的寶貝女兒,對不起……」
他的臉因為哭泣而紅了,接著他看見我,慢慢地跪爬到我面前,
「林大哥!對不起,我錯了,害得你們家唯一的希望破滅了,請原諒我。」
說完,還不忘朝地板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都腫了起來。
多有誠意的一場表演。
鎂光燈閃到我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可惜的是我無法選擇閉上,
黑衣人站在後頭,嘴角掛著的笑意沒有消失過。
潘少爺又一路爬進我父親的房間大哭道歉,我聽見父親抽氣的聲音,
但傻了的母親、廢了的我,無法進去幫忙阻擋,只能任由媒體、潘家少爺,一次次地凌遲我們。
潘家人屢屢在電視上開記者會,蒼老的潘爸爸與美豔的潘媽媽哭得不成人形,不斷鞠躬道歉,
求社會再給他們一次機會,他們捐錢給好多社會機構,做了好多公益善事。
多慷慨的潘家,多勇於負責、多慈悲為懷啊,
除了法院判賠的數百萬元,他們額外又付了一千萬給我們,
然而這比當初他們開價和解的三千萬還少了一半的金額,卻讓社會大眾原諒了他們,
就因為潘家人那可以拿奧斯卡獎的演技。
要賠罪,那你們就去死吧。
我想這麼說。
「哥哥……我們贏不了的,我好痛、我死不瞑目,我離不開……」
一片黑暗中,我彷彿聽見了妹妹的聲音。
「星羽!」我喊出她的名字,我知道現在身處夢境之中,所以我才有辦法說話。
於是我在黑暗中奔跑,就是為了找到好久不見的妹妹。
前方出現一道微弱的光,一個血淋淋的女孩站在那,手裡似乎捧著什麼,我頓了腳步。
「哥哥,我們家支離破碎了,跟我一樣……」
曾經皓齒星眸的星羽,就像下凡的天使,父母親希望她能愛惜羽毛,才會取名為星羽。
而今,星羽只能舉起那不完全的手臂,我看見她的肌肉與白骨不規則剝離,
而她提在手上的是自己的頭顱,那潰爛的臉跟不全的身體,若不是她的聲音,我根本認不出是妹妹。
「哥哥,我沒嫁人、沒談過戀愛,我不想離開人世,將我送去姑娘廟吧。」妹妹說。
「妳該向爸媽託夢,哥哥我在現實生活中,什麼也無法為妳做……」我悲痛地說。
「哥哥,仙姑明白的,所以只要你答應就行了,不用特意跑一趟廟宇,
我的靈魂就可以直接供奉到廟裡頭,我的怨念太深、靈體也受創,沒辦法直接投胎——」
我不太明白妹妹的意思,但若這是她的遺願,我很願意幫她完成。
「到妳可以自由的地方吧。」
「哥哥。」妹妹流下眼淚,我過去抱住她,
「醒來後,一切惡夢都將不見,一切委屈終將消散,一切怨恨得以伸張。」
她手上的頭顱這麼說著。
妹妹冰冷的溫度讓我凍得流下眼淚,她的哀傷傳染給我,但她的話語卻撫慰了我。
她朝我露出一個微笑,雖還是血淋淋的模樣,但她是我的妹妹,所以我並不害怕。
隱約可以看見她後方的黑暗之中有個女人,那女人隱隱側笑,妹妹轉身,與那女人沒入在黑暗之中。
也許,那就是姑娘廟裡頭的仙姑,我看著那漸漸模糊的背影如此猜測道。
妹妹,一覺醒來後,什麼也不會改變,現實就是如此殘酷,
但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最珍惜的一切東西交換,
只要能換回那曾經美滿幸福的家庭,並且讓那些惡人死無全屍。
「你還要睡到什麼時候?不用上課嗎?快點起床了!」
一道清脆的女生嗓音喊道,接著我便感到有人用手拍打我的臉。
「快起床,太陽曬屁股了。」
咻一聲,我房裡的窗簾被拉開,陽光刺到我的眼皮,我伸手拉起棉被蓋住整顆頭。
「真是的,媽,哥不起來啦!」咚咚咚的腳步聲跑出我房間外。
由於房門被打開,我聞到蒸蛋和炒青菜的香味飄了進來。
「宥成啊,快起來了,你要妹妹叫你幾次?」父親的聲音在我房門口,他用手敲了我的木頭門板兩聲。
「爸!早安。」咚咚咚的腳步聲又跑了回來,停在房門口。
「早啊,哥哥很難叫吧?」父親的聲音好溫柔,也好不一樣。
「是啊,爸你先去吃早餐,我等等就把哥哥帶去。」
接著方才那個女孩跑了進來,一口氣拉開我的棉被,大吼道:「哥哥!起床!」
「要我起來,也要有人扶我到輪椅上,不然我怎麼動?」我不悅地想。
「什麼輪椅啊,哥哥你睡傻啦?」女孩的笑聲在我耳邊。
我剛剛說出來了?
猛然睜開眼睛,我先是看見房間的天花板,再來是站在我床邊的女孩。
「哇!」我嚇得大叫一聲,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眼前這陌生的女孩是誰?
「討厭,哥哥你太沒禮貌了吧!」
她氣嘟嘟的鼓起嘴,雙手扠腰,身上穿的是妹妹學校的制服,
亞麻色的捲頭髮到肩膀,和妹妹生前及腰的黑髮完全不同。
「妳是誰?」我問,但馬上遮住自己的嘴巴,又接著看著自己的手,這怎麼回事?我能動了?
「你在幹嘛啦哥哥,是睡糊塗了嗎?」女孩被我的動作逗笑了,
「趕快出來吃早餐了。」說完,她蹦蹦跳跳地就往房門外走。
這還是夢嗎?為什麼我的身體可以動?
我捏了捏臉頰,好痛,看來不是夢。
眼前是我的房間,但卻佈置得不一樣,
牆壁上貼著搖滾樂團的海報,音響旁還放了一把電吉他,桌上凌亂地放著許多樂譜,床邊還有籃球。
這是怎麼回事?
我茫然地走出房間,聽到廚房傳來歡笑聲,
我循聲朝餐桌走去,看見母親充滿活力,面帶微笑地正在替父親盛稀飯。
母親看到我,笑道:「宥成,醒啦?快去刷牙洗臉來吃飯。」
「怎麼只穿著四角褲啊?」
父親皺眉,跟躺在床上的模樣完全無法相連在一起,現在的父親健康又年輕。
「哥,你以後不要只穿著四角褲在家裡走啦!」陌生的女孩轉過頭來對我說,又轉回去吃著她的稀飯。
「爸、媽,她是誰啊?」我指著那女孩大喊,
「還有,我為什麼會動?我不是應該坐在輪椅上當植物人嗎?」
「你在講什麼?」父親不悅地將眉頭皺得更緊了,「別講些不吉利的話。」
「是啊,宥成,快去弄一弄,等等還要載你妹妹去學校呢。」母親也疑惑地看著我。
「哥哥,我好傷心,你不記得我了嗎?」
女孩又轉過來看著我,表情語氣裝得好委屈,「我是林星羽啊,是你可愛的妹妹呢。」
我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隨即直衝回房間裡,用力關上門落鎖,
父親的怒吼透過門板傳了進來,但我實在無暇多管。
我腦中一片混亂,這是怎麼回事?
一覺醒來什麼都變了,先是我跟正常人一樣能動能跳,
再來就是陌生女孩卻是我妹妹,林星羽不是長那樣,我的妹妹不是她。
lovelyemma4869 2014-08-03
評鑑等級:5顆星
mapl870615 2014-07-05
評鑑等級:5顆星
sweetemma 2014-03-18
評鑑等級:4顆星
相當精彩的故事,非常好看!
tobytom 2014-03-10
評鑑等級:5顆星
lingina1126 2014-03-07
評鑑等級:5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