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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娜陰陽眼Ⅳ

書籍編號:220

作者:哈娜

封面繪者:JC

美術設計:楊曉惠

責任編輯:陳惠珍

出版日期:2007-04-25

ISBN:9789866902284

定價:49

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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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已絕版

據說,七月十五出生的人都是鬼的孩子因為…… 用生命所下的詛咒,也必須用生命結束。 這一切該由那晚的嬰兒哭聲說起…… 那棟曾經餓死一個男人的空屋裡傳出嬰兒啼哭,報告上滿布的嬰兒手印,拼起來像是……一張哭泣的臉……劉家無限循環的慘案和這一切有關聯嗎? 黑暗中,斷斷續續的閃電光亮照著牆上滿布的詭異扭曲的手掌,如同咒文般的手印黏黏稠稠還帶著鐵腥味以及……鮮明的拖行掙扎……突然,一聲就像貓叫的哭吼聲又低低地吟起,帶著節奏。 「不要!不要再哭了!」阿奧摀著耳朵,纏著他的哭訴聲又來折磨他了。 哭聲不斷從天花板的裂縫、從地磚的間隙、從客廳的傢俱,甚至從他腳趾頭的縫隙中傳出來! 哇──哇──哇──哇──!!!

哈娜
我喜歡恐怖,說得正確點,我喜歡恐懼,最主要是因為那份晦暗及虛幻吸引我,不管是什麼形式的恐怖,都能喚出每個人心裡原本被保護的害怕,小時候曾玩過的鬼屋,到長大非要玩得驚聲尖叫的遊樂器材,都是恐懼的媒介。
但,最簡單又最引發人內心最深處的驚嚇,就是永不消失的鬼故事,就像我們腦中不時會響起某一首歌曲,鬼故事一但進入你腦海中就不會消失,因為它已經成為你恐懼的一部分了。



第一章‧暗夜哭聲
第二章‧血手印
第三章‧雷雨夜
第四章‧心口上的鬼臉
第五章‧阿尚,救我!
第六章‧她是誰?
第七章‧劉家的女兒
第八章‧餓死的男人
第九章‧咒怨鬼胎
第十章‧新生

第一章‧暗夜哭聲
哇──哇──哇──哇──哇──哇──!

夜半時分,阿奧抓著頭,瞪著桌上的一疊白紙,筆在他手上轉來轉去,好半天寫不出一個字。

「幹!」他咒罵了個髒字,耳朵大約在二十分鐘前就不得安寧。他很少這麼煩躁,但這陣子心情卻平靜不下來,大部分原因來自每晚吵得他心神不寧的哭聲。

嬰兒的啼哭聲在冬夜裡特別響亮,猶如貓兒的發春低吼,單調又冗長,也令人惱火!

他深深吸入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衝出去理論,畢竟嬰兒的權利就是能無辜地吵死所有的人,還不能抗議。

「服務業佔目前台灣就業市場的比例約為百分之五十六,估計在未來十年……」阿奧像在賭氣似的,故意大聲唸出來,希望藉由這聲音讓隔壁的太太知道自己不爽。

可是沒有效,嬰兒的哭音有壯大的趨勢,若他再不做點什麼事,就要被那哭聲給逼瘋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他數著數兒,逼自己專心在工作上,這些報告下星期就要用,面對堆了整桌的資料,他連一個字都看不進腦子裡去。

他的抗議沒有得到效果,哭聲並沒有停止,阿奧又咒罵了一聲,那嬰兒的媽是死人嗎?還是聾子?怎麼不想辦法哄哄孩子?至少塞個奶嘴什麼的,塞住嬰兒的嘴巴也好,要不乾脆悶死他算了。

媽的!

就在他瀕臨臨界點之際,忽然「碰」地大響,傳來一聲響亮的玻璃破裂聲,把阿奧算到七十八的數兒打斷,嬰兒的哭聲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突如其來的安靜讓他竟感到耳朵刺痛,發生什麼事了?

阿奧打開窗戶,寒風直接灌進他的房間裡,這波寒流夾著水氣更加凍人,他把頭探出去往外看,外頭是一條長長的巷子,整條巷子只有一盞暗淡的路燈,在冬天的夜裡看來十分淒涼。阿奧暗自猜測有嬰兒的應該是那戶鐵門拉下的人家吧?這兩旁也只有這戶人家,窗戶透著搖擺的微光,沒有動靜,是怎麼了呢?

靜,一陣令人恐慌的寂靜。

連這巷道附近的聲音也都沉默了下來,像是在期待接下來還會再發生什麼事一般。

阿奧收回身勢,一動也不動地等在窗邊,猜想剛才那個破碎聲是什麼造成的,會是那個嬰孩的爸爸受不了吵鬧而發脾氣?

小孩應該睡了吧,說不定只是不小心砸破了什麼東西,可能是只杯子,搞不好是奶瓶,總之現在四周恢復成半小時前的安靜。

「總算不吵了……」阿奧喃喃自語,覺得自己剛才有點小題大作,嬰兒本來就會哭,實在不應該把自己遇到瓶頸的躁鬱怪罪到一個還在吸奶的小孩身上。

他拉上窗戶,又坐回書桌前,把資料攤開,想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用的。他灌下一瓶提神飲料,邊看著咖啡色的空玻璃瓶,心想這玩意兒搞不好會讓他心肌梗塞而死。

但若他在下星期交不出報告,那他的下場絕對會比死還要難過,阿奧看向那疊尚未拆封的帳單,連去拆開的勇氣都沒有。

他把瓶子丟進垃圾桶,嘆了口氣,又開始轉筆,唸著:「過去兩年內,整體的金融就業人口在比例上不如十年前同期的數字,就業市場中逐漸出現供需失衡的現象,在勞動人口自外國引進後,連帶影響白領階級……」

沒兩下,他又丟下筆。不行,他無法集中精神,那嬰兒的哭鬧聲已經像塊烙鐵一樣燙印在他耳膜了,雖然周圍已經安靜,他卻覺得哭聲沒有停止。

看樣子今天是不會有進度了,只好先睡覺,否則乾坐到天亮也是沒用的。於是阿奧收拾書桌,洗了個舒爽的澡,窩進被子裡等著睡眠謀殺他的時間。

他漸漸墜入黑色的甜夢裡,隱約中,他又聽見了那貓兒似的嬰兒哭聲遠遠傳來。

* * * * *

「待會進我辦公室一下。」葛經理在阿奧的桌上敲了兩下,眼神冷漠地看看他,挾著驕傲的姿態轉身進去他那設計新穎的辦公室。

他是阿奧的上司,有著如同夕陽般的大圓臉,嵌著一付可笑的眼鏡,體格高大壯碩,罵起人來嘴利得像鋸刀,總是令他的下屬身陷水深火熱之中。

阿奧滿臉無奈,葛經理這種表情通常都不是什麼好事,說不定又要找藉口扣他的薪水了。他沒有躊躇太久,抓了抓僵硬的脖子,吐了口氣,準備好接受疲勞轟炸,或者羞辱。

「我真的不懂,」一開始,葛經理沒頭沒腦冒出這一句,這是他的開場白,也表示接下來的話不會好聽到哪去,「為什麼像你這樣大學畢業出來的『高知識分子』,寫出來的東西比我這個專科的還不如?」

阿奧沒講話,心裡開始頂嘴:我唯一不如你的是,你是駙馬爺,而我不是。

見他沉默,葛經理倒是冷笑一聲:「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這份『台灣餐飲消費族群分類』的統計表是怎麼做出來的?不會是去勞工局的網站查的吧?」

「不是,那是根據工讀生發給一般消費者填寫的問卷,整理所得數據後,經過交叉分析做出來的。」

「屁!」葛經理把那份報告重重摔在桌上,阿奧相信葛經理這聲屁聲已經遠遠傳到櫃台小姐那裡去了,「分析出來的?你也知道什麼叫分析?這只是把問卷上的題目做分類而已,我們做的是市場調查,不是學校的報告,我要看的不是這種狗屁東西!」

阿奧暗自吐了口氣,竭力忍耐著,「經理,那是我熬夜做出來的……。」

「這裡哪個人沒熬過夜?這是基本的,不是額外努力的。」葛經理用力拍桌打斷他,把那份報告甩到門口,「再重做一次,給你一星期。」

「可是經理,我手上還有一份『傳統產業勞動力與就業市場的衝突』還沒寫好……」

「要是不想寫就統統不要寫,我又不是找不到人來寫。」葛經理扶了扶眼鏡,看都沒看他一眼。

「是……」阿奧低下頭,轉身去撿那本被丟得七零八落的報告,然後離開經理辦公室。

一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他就感覺全身像被丟進高速脫水機一樣扭轉變形,他這陣子根本沒睡好,一早就頭昏腦脹,還有點噁心,他摸了摸自己的胃,它正隱隱作痛。

電腦螢幕閃動某個訊息,有人傳MSN給他,他伸手按下滑鼠。

【阿妙】今天也要很有精神 說:
沒事吧?老葛叫得很大聲。


他雙手無意識在鍵盤上遊走,喀喀喀地快速打下了幾個字。

【阿奧】每天老是睡不飽,半夜小孩哭得像死了爸爸 說:
還好,習慣了。

【阿妙】今天也要很有精神 說:
他又發什麼神經?

【阿奧】每天老是睡不飽,半夜小孩哭得像死了爸爸 說:
天曉得,可能老闆的女兒昨天又給他臉色看,吃軟飯的地位比他家裡那隻貓還要不如。

【阿妙】今天也要很有精神 說:
嘻嘻……你真壞,在他背後說壞話。

【阿奧】每天老是睡不飽,半夜小孩哭得像死了爸爸 說:
沒事找我麻煩,真想一拳揍下去,乾脆不要幹了。

【阿妙】今天也要很有精神 說:
……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很辛苦。昨天沒睡好?

【阿奧】每天老是睡不飽,半夜小孩哭得像死了爸爸 說:
隔壁家的小孩每天晚上哭得我受不了,怎麼可能睡得好?

【阿妙】今天也要很有精神 說:
你那邊這麼偏僻還有人住啊?

【阿奧】每天老是睡不飽,半夜小孩哭得像死了爸爸 說:
有啊,怎麼會沒有,前陣子還好,最近哭得很凶,昨天晚上還砸破東西。

【阿妙】今天也要很有精神 說:
你要不要到我這裡來睡幾天?

【阿奧】每天老是睡不飽,半夜小孩哭得像死了爸爸 說:
再說吧,等過一陣子,我們再出去玩。下班後在阿好嫂的攤子見。

【阿妙】今天也要很有精神 說:
嗯,要加油,小心身體,不要累壞了。


他關掉視窗,抬頭看看另一頭的阿妙,她正埋首在辦公桌,阿奧泛起溫暖的笑容,就算他一無所有,工作不順利,還是有人關心他,這也提醒著他要更加油才行,有一天他會把阿妙娶回家,過著幸福的日子。

有了阿妙的打氣,他覺得心情沒那麼糟糕了,打起精神,重頭開始撰寫那份被葛經理退回的報告書。

好不容易下班了,阿奧跟阿妙約在離公司不遠的路邊攤碰面。阿妙已經等在那裡了。

「你的臉色真的很差,不要緊吧?」阿妙憂心忡忡地撫著他憔悴的臉,心疼不已。

一整天下來,葛經理像燈塔一樣來回監控所有員工,所有人都神經緊繃,一到下班時間全都像逃難似的逃出公司。

「我還好,只是有點累。」坐下來沒多久阿奧就隱忍住好幾個呵欠。「妳呢?進度還好吧?」

「我OK囉,我的市調一向都讓客戶滿意,他盯不到我啦。」

「今天晚上我要去找那個鄰居談談,真的有點吃不消。」阿奧再也忍不住了,打了個又長又深的呵欠,淚水都給逼出來了。

「小孩半夜吵是挺討厭的。」

「是啊,那哭聲簡直就是魔音傳腦,從昨天到現在,我耳邊一直都有嬰兒的哭聲,淒厲得要命。」他吃了一口滷菜,順手挾了片豬肝給阿妙。

「真是的,大家忍耐一下就好,難道都沒有別的鄰居抗議嗎?」

「我那附近沒什麼住戶,太偏僻了,要不是房租便宜,誰想住在那種郊區,還被吵到睡不著覺。」

「你真的太辛苦了,今天到我那裡去睡好了。」

「不了,要是葛老頭的報告沒趕出來,妳等著看我死得很難看吧。」

「唉,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幸福地過日子?」阿妙垂下肩膀,也跟著沮喪起來。

「對不起,讓妳跟著我吃苦。」阿奧覺得他真是沒用,都一把年紀了還要看人臉色過日子。

「說這什麼話,我才沒吃到苦,吃苦的是你。來,多吃點,補一下身體,你愈來愈瘦了。」她挾了一堆菜到阿奧的碗裡。

阿奧忽然一本正經,深情地望著阿妙說:「我會讓妳過好日子的,我發誓。」

「貧嘴。」阿妙漾起甜笑,雖然他們都不太富裕,日子也普普通通,但感情卻沒有因此就變淡,這是只有真心相愛的人才會有的感受吧。用完晚餐,又一起散個小步之後,他們便各自回家了。

阿奧的住所在高雄縣,離位於高雄市區的公司約有四十分鐘的路程,每天騎摩托車來回要八十分鐘,加上被剝削了一整天的體力,回到家後真的沒什麼力氣加班,但阿奧還是得要振作精神,把未完成的工作進度趕上,這是他對阿妙的承諾,在這之前,他得去跟他的鄰居談談。

停好摩托車,他看看右手腕上的錶,十二點十九分,希望他的鄰居不要太早睡,也不要太難纏,他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吵架。拖著步伐,阿奧望著那被拉下的鐵門,鐵門漆著過氣的天空藍,上面生了許多斑駁的鐵鏽,旁邊停了一輛年代已久的摩托車,龜裂的水泥牆邊則長滿茂密的雜草,要不是昨天晚上看見小窗上透著微光,他還不太敢確定真有人住在這種像倉庫般的破爛矮房裡。

阿奧先是探探小窗,現在是一片黑暗。難道他們都已經就寢了嗎?早上他出門時好像沒見到鐵門拉起來。從他搬到這裡來之後就沒見過這戶人家,連他們什麼時候搬來都不清楚,但旋即一想,或許是他的作息跟人家不同才會碰不到面。他暗自苦笑,生活不正常的人是他才對。

看來是睡了,今天只好作罷。他回頭往家裡的方向走,走了幾步之後,他聽見一個微弱的聲音。
呻吟,有人正在用極為虛弱的聲音呻吟著。

阿奧停了下來,下意識轉頭看了看周圍,這條巷子的另一頭有隻野貓,野貓看看他之後,慢條斯理地走過去,除此之外,只有他一個人佇在這兒,路燈還是昨天那一根,燈光也還是暗得讓人視線不清,而現在卻有呻吟聲?哪來的?

「啊……」聲音斷斷續續,宛若蚊吟。

阿奧不太確定聲音到底是從哪裡發出來的,音量很小,但絕對在他的附近不遠處。

「誰?」阿奧問了一聲。

「啊……啊……」聽起來像個女人,還是小孩?而且正在咿咿啞啞的。

他還沒來得及問下一句,轉頭便看見一隻眼睛!忽然見到一隻眼睛直直地瞅著他,著實嚇得阿奧倒退兩步。事實上聲音的確在他不遠處,因為她就貼在鐵門旁的小窗上,小窗微開了一條三公分不到的縫,只夠露出一隻眼睛,她正用極度哀求的眼神看著他,並且出聲呼救,那眼睛充血紅腫,眼角還淌下滴滴鮮血,要是他沒有判斷錯誤,應該是個女人。

「小姐,妳……妳怎麼了?」阿奧感到情況不妙,怎麼回事?

他靠近小窗,那女人的眼睛半開,好像無法再張得更大,依然口齒不清的發出聲音:「啊……啊啊……」

「妳被關起來了嗎?發生什麼事呢?」

接著那女人的眼睛忽然消失不見,然後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在阿奧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之前,細縫又出現了另一隻眼睛!一隻屬於男人的眼睛,眼睛上還有一顆凸痣,此刻正惡狠狠地瞪視著阿奧。

「走開!」就留下兩個字,小窗便被用力關上。

阿奧被震得呆楞在原地,完全一頭霧水,照現在的情況研判,十之八九是家庭暴力。

現在該怎麼辦?就這麼冒然去敲門好像不妥,人家說不定只是夫妻吵架吵得凶了點。思考了一會,阿奧決定不要插手管這事,還是先把自己的工作完成比較重要。

他又看了看小窗,懷著一絲內疚,回到了他的住所。

洗過澡之後,精神恢復了一些,阿奧自冰箱拿出一瓶提神飲料,準備趕進度,才坐下沒十分鐘,嬰兒的哭聲像鬧鐘定時一樣準時響起。

哇──哇──哇──哇──哇──哇──!

「又來了?」阿奧不準備再忍耐,若他再不出聲反應,這家人恐怕會讓小孩哭到上幼稚園,他才不管那男的現在是不是在打老婆!

他穿了拖鞋,連外套都沒有拿,挾著積壓許久的怒氣,準備找這家人理論。到底是在搞什麼鬼!每天讓小孩哭成那樣,以為這附近只有他們住嗎!

阿奧再度來到那藍色的鐵門前,才抬起手,哭聲竟然又停止了。

他楞了一下,覺得莫名其妙,這下到底該不該抗議?嬰兒不哭了,他這時跑來抗議好像有點大驚小怪。思忖良久,他頹然放下手,沒事找架吵不是他的作風,只要小孩不哭就好。

「它媽的。」他低咒了一聲,覺得好像被什麼戲耍了一樣,遇到這種神經病可真是衰到家,他不禁想起方才貼在窗上的女人,以及那個很不友善的男人。

現在已經是深夜,忍一忍就過去了,他可不想把場面搞得太難看,應該要趁著有體力時快回家完成報告才對。

然而阿奧卻沒有馬上走回家,晚上撞見那情形,而他卻什麼都沒做,心中盤踞著對那女人見死不救的愧疚。雖然清官難斷家務事,但現在這個社會就是因為太冷漠了,一般大眾都抱著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心態,才會任由家庭暴力衍生出來的社會案件層出不窮。

他應該想想辦法幫助那個可憐的女人。

該怎麼做呢?報警?但他只是鄰居,還是連面都沒見過的鄰居,而他想要幫那女人的動機除了惻隱之心,就是不想再被嬰兒的哭聲給鬧到每晚精神崩潰,要是警察只是來勸說一下就了事,說不定這家的男主人會上門找他理論。

依照今晚那男人不客氣的態度看來是很有可能的,這社會太危險了,連超車都有可能被開槍,而他根本就不清楚那家人的來歷,如果是神經病怎麼辦?說不定這裡是犯罪份子的藏匿之所,而他剛好目擊了不該看到的事情,萬一要是因為多管閒事而招來殺身之禍,那又該怎麼辦?阿奧胡亂想著。
到底該怎麼做才好?一陣冷風襲來,提醒他這裡不是思考的好地點,他決定暗中觀察這戶人家,若是能掌握到男人施暴的場面,或許那女人就能得救。

阿奧往自己家的方向走,此時鐵門旁的小窗無聲息地開了一條縫,有個視線正靜靜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第二章‧血手印
接著幾天,阿奧小心翼翼地暗中觀察,但不知是否時間真的不湊巧,不管什麼時間,就連假日都不曾見過那道鐵門被拉起,更別提見到人了。

阿奧再也沒有見到那扇窗打開,就像在防著阿奧會跑來管閒事似的,然而嬰兒的哭聲卻夜夜哭喊,簡直讓他快要精神崩潰,不得已他只好去阿妙家睡幾天,否則還沒救到人,他一定先去精神病院報到。

沒了嬰兒哭聲而幾夜好眠,雖然還是被壓榨超時工作,但總比在家裡被擾得無法休息好得多了,可是老住在阿妙這裡也不是辦法,那裡他可是有付房租的。

「你要回家?」早晨,阿妙正在浴室梳洗,發出模糊的詢問。

「是啊,感謝妳這幾天收留我,我不能老待在這裡。」阿奧穿戴好阿妙幫他準備的衣服,這種感覺真的很不錯,就像新婚夫妻一樣甜蜜。

阿妙從浴室走出來,把思量了好幾天的想法說出來:「乾脆那裡別住了,我們住在一起吧?」

這種事由女孩子提出實在讓人難為情,但阿妙現在管不了這麼多,阿奧在半夜老是被驚醒,他似乎夢見嬰兒哭聲,更嚴重的是,隔天早晨他卻不記得自己夜晚曾醒來過,他臉頰漸消瘦,雙眼無神,似乎被什麼困擾著。

「我很想,真的。」阿奧撫著她的臉蛋,柔情在他心裡流轉,溫暖著他的身體及心靈。「但現在是我們最重要的時候,我答應過妳爸媽,在結婚之前不能有性關係,我卻破戒了,現在如果又住一起,他們對我的觀感難保不會變得更壞,我不想那樣。」

「可是……」

「不要可是,有一天我會把妳娶回家,然後我們會一生一世相守在一起,永遠不分開。還好這幾天妳爸媽出國了,才沒有來這裡『突擊檢查』,否則妳一定少不了挨頓罵。」

阿妙見他如此重視她的父母親,她感動得無以復加,但另一方面又為他的死腦筋感到既好氣又好笑,她那食古不化的父母已經是本世紀的稀有動物了,沒想到她這木頭男朋友竟然乖乖聽話,或許是阿奧的父母親都不在人世了,才會這麼重視對她父母親的承諾,他一定也把他們當成自己的父母親了。

「可是我心疼你,你的黑眼圈愈來愈深。」阿妙窩進他懷中,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

「我會處理的,我保證,不管怎樣一定要找那戶人家談談。」

「嗯。」阿妙的手收緊了些,給他鼓勵及支持。

「謝謝妳,我不會讓妳失望的。」阿奧在她的頭髮上輕吻,早晨的空氣渲染幸福的色彩。

* * * * *

葛經理一早看起來心情頗為不佳,形容得更貼切,就好像一頭暴怒的公牛,睜著小眼睛直盯著阿奧看,他走過來的樣子就像有個鬥牛士在他面前揮舞著一面紅旗,而他手上正捲著阿奧半小時前放在他桌上的報告,這次他連叫進辦公室開罵的儀式都免了,直接在阿奧的桌上開炮。

「如果你覺得這份工作並不如你意,你最好快點決定要滾到哪個我不知道的地方去!」

阿奧張著嘴,完全莫名其妙葛經理的怒火從何而來。「經理,我不明白……」

「不明白?」葛經理冷冷地打斷他,「這是什麼鬼東西?」

阿奧著實不知道葛經理到底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也不說清楚點,亂七八糟地指責他,讓他的火氣也跟著冒上來,「經理,押赴刑場也要有個名目,是不是可以請你講清楚一點?」

周遭的同事好奇地看著他們,阿妙更是一臉擔憂,葛經理雖然無理取鬧,倒還懂得替人留點面子,這次竟然當著大家的面開罵,可真是前所未見。

葛經理粗魯的翻開他連夜趕出來的報告,「你自己看,不要像個幼稚的小鬼!」

阿奧看著葛經理翻開的頁面,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精心做好的報告上竟密密麻麻地印上了許多鮮紅色的小手印,紅得讓人覺得噁心,幾乎每一頁都有,就像幼稚園的小朋友在玩水彩手掌畫一樣,難怪葛經理看了要火冒三丈,以為阿奧在測試他的忍耐極限。

阿奧啞口無言,半天只講了一個字,「我……」

葛經理自鼻孔噴出熱氣,傲慢地說:「沒話可說了?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阿奧搖搖頭,他真的完全搞不懂是怎麼一回事,他昨天晚上從阿妙家回去後,才從自己的印表機裡列印出這些文件,仔細裝訂成冊,再把它收進公事包裡,那時可沒有這些見鬼的手印。

「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些……手印。」

「你沒小孩吧?既然沒小孩,更不可能會有小孩子惡作劇,如果不是你存心搗蛋,這些手印怎麼來的?」

阿奧茫然地回應,「我不知道。」

「哼!還有沒有新鮮一點的詞,你只會講不知道?」

阿奧真的詞窮,只能低著頭默默接受責罵,眼前他連解釋都不知從何解釋起,只好唯唯諾諾說:「經理,我再印一份新的給你……」

「不必了,這案子我叫別人重做,我不想再看到這種東西。我現在給你兩條路走,一是調外勤,另一條就是給我滾蛋。」

阿奧咬住牙根,深吸了一口氣,「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

「那好,下星期你就調外勤,把手上的案子列單子出來交接,你給我去外頭好好冷靜幾個月,反省一下!」說完,這頭公牛像輛卡車般駛離,留下一團烏煙瘴氣,回到他的辦公室享受咖啡去了。
風波在辦公室裡餘波盪漾,同事們皆用好奇及看笑話的表情偷瞄著他,讓他不舒服極了。

桌上又閃著阿妙的MSN,他一向討厭使用MSN,覺得這種溝通方式會讓人跟人之間的距離變得疏離虛偽,要不是阿妙堅持,他才不會下載這玩意兒來用,而他此時更是心情惡劣到什麼話都不想說,連看都沒有看就把MSN登出,然後一上午就猛盯著那些憑空冒出的手印。

他發呆地看著紅紅的小手印,它們非常的小,阿奧把自己的手張開,略微比對一下,手印只有他手掌的四分之一大。

「好小的手印,好像嬰兒的手。」他喃喃自語,既然暫時沒事做,他索性研究起來。「不可能半夜會有嬰兒跑進來,然後在上面玩手掌畫吧?」

他失笑,嘲笑自己荒謬的想法,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半夜一個嬰兒爬了進來,然後破壞他的報告?簡直就像天方夜譚。先是嬰兒哭得他夜夜不能成眠,現在又有這玩意兒,他最近可真是衰到家了。阿奧又翻了幾張,被破壞得很徹底。

「咦?」他忽然覺得這些手印的排列看起來很怪,這沒有道理,有些紙張上的手印只有幾個,有些則是密得找不到縫,有些卻連一個手印都沒有。他把報告拆開成一張一張,然後在桌上攤開,挑出有紅手印的紙,瞇著眼檢查著。

愈看愈不對勁,他挑出兩張手印特別怪的紙,把它們排在一起,紙跟紙接連之後居然形成某種樣子,某種……圖形。阿奧又挑了另一張,開始在這兩張排列好的紙擺來擺去,接著他很驚異地發現,這……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手印竟然是可以拼湊的!

像是發現了什麼,他一把收起這些紙,然後找了一間無人使用的會議室,開始像玩拼圖一樣,花了半小時把它拼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阿奧倒退兩步,目瞪口呆看著他所排列出來的圖形,那圖是個橢圓形,上半部有兩個空洞,下半部則是一個半月形,向下倒的半月形,那是一張臉!

一張哭泣的臉!

一種刺痛的感覺從阿奧的指尖傳遞過來,痛覺自手指蔓延到他的手肘,阿奧這才驚覺他在咬自己的手指頭!

他一下子無法反應,為什麼他的報告竟然排出了一張哭泣的臉孔,而它又是怎麼印上他的報告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奧?你在裡面嗎?」會議室門外傳來阿妙憂心的詢問,她有些擔心阿奧會因為早上的事而鑽牛角尖。

不能讓阿妙看到這些!他急忙把這些紙慌亂收起,裝出什麼事也沒有的神情,然後打開門讓阿妙進來。

「你沒事吧?你在這裡做什麼?」剛才開門的一瞬間,阿奧的背後好像閃過一個黑影,她疑惑地看了看這個小小的會議室,「有其他人在這裡嗎?」

「沒、沒事,我只是來這裡休息一下。」他把那些紙藏在背後,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希望阿妙不要發現他的異狀。

可惜阿妙還是看出來了。阿奧並不擅於說謊,他太正直,連國小三年級的小學生都比他還會找藉口。「才怪,你的表情明明就是有什麼事。」

「我只是想靜一下,待在辦公室裡很難讓我平靜。」這倒是實話,葛經理及同事閃爍的眼神都讓他覺得窒息。他問:「怎麼了嗎?妳跑來這裡不上班,待會老葛又要藉機罵人了。」

「現在是午休時間了,我來找你吃飯。」

「喔,我……」阿奧抓著背後的那些紙,「我下午想請假,回去好好睡一覺,然後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是不是有事暪著我?」阿妙的女性直覺告訴她,阿奧正極力想要避開談話。

「別想太多,的確是我工作表現不好,就算調外派我也只好接受。」

看樣子就算是說謊,阿奧也不打算說出來,在這裡跟這頭固執的驢子盧也不會有結果,於是她說:「好吧,你回家好好休息,別再想工作了。」

「嗯。」 

然而,阿奧下午並沒有回家,他去找他的房東毛太太。

毛太太是個身體健壯的中年婦人,一張圓潤可親的臉總是很有朝氣,性子有些急,說起話來嘰哩呱啦的,她在左營經營一家傳統的小雜貨店,兼賣一些軍用品,阿奧對她很客氣。

「毛媽媽,在忙啊?」阿奧把摩托車停好後,跟毛太太打招呼。

「哎喲?怎麼是你啊,下午沒上班嗎?」毛太太正一臉專注看著重播的八點檔,看見阿奧走進來很是意外。「是不是想跟我延房租啊?」

「哈哈,不是啦,下午我休假,來找妳聊天。」

「年輕小伙子找老太婆聊什麼天,要聊天就找年輕小姐啦。」毛太太笑著說,邊從冰箱拿出飲料遞給阿奧。「吃過飯沒?我兒子剛給我買蔥油餅來,要不要吃一個?」

「不用了,我只是有些事想問。」阿奧接過飲料,拒絕了蔥油餅。

「這可新鮮了,我有什麼事情能讓你問。」

「嗯,我只是想問,那個房子……」

還沒說完,毛太太就急著打斷他,「不會是打壞了什麼東西吧?」

「不是不是,我想知道房子隔壁住了什麼人。」

「房子隔壁?」

「就是有藍色鐵門的那棟矮房子。」

「那戶沒人住啊,那是一間空屋,以前拿來放雜物的,現在幹什麼的我不知道,怎麼啦?」

「沒人住?」這答案倒讓他意外。

「是啊,到去年之前還沒人住,但我們後來就從高雄縣搬到左營來了,接著房子就租給你啦。」毛太太拿著電蚊拍,揮來揮去地打蒼蠅。

「那麼房子是誰的,妳知道嗎?」

「喔,這我倒是知道,那是鄉長的啦,那一帶附近都是鄉長的地,除了我家那棟,全部都是。」

「鄉長?」

「就是。」毛太太哼了一聲,樣子頗為不屑。「他叫劉硯堂,去年我們搬走前他還是鄉長,但後來聽說連任失利,就沒再出來參加什麼公共事務,為人很跋扈囂張。前幾年他想強迫我們家賣那塊地,好讓那一帶全成為他的產業,那可是我老公要留給我兒子的,說什麼我都不賣,他竟然威脅我,說我會不得好死,還找流氓來騷擾我們,你看看這種人!」說到這裡,毛太太的大嗓門又提高了些,愈說愈氣憤,電蚊拍剛好捕到一隻蒼蠅,發出啪嗞的一聲,接著又說:「我才不吃他那套!後來他家發生一些事,也就沒再來打擾我,更何況我想他也沒那個心情再出來競選。」

聽毛太太的語氣,這位劉硯堂做人似乎相當失敗,這也讓阿奧更加好奇。「怎麼說?他家發生了什麼事?」

「喲,你還真愛聽老太婆嚼舌根,好吧,閒著也是閒著,我就說給你聽。」

「當做聊天嘛。」阿奧按捺住好奇心,免得讓毛太太起疑,雖然阿奧不知道他報告上的小手印跟劉硯堂有什麼關係,但從那矮屋裡夜夜傳出的嬰兒哭聲,他很難不去想像這其中有某些關聯,不管怎麼樣,他一定要查清楚。

「劉硯堂沒有老婆,卻有個女兒,可是聽說他對那個女兒相當不好,從小就不准她踏出家門一步,到了該上學的年紀就把她送到外地去唸書,這兩年才回來,連我在那裡住了好幾年都沒見過他女兒長得是圓是扁哩。他選鄉長失敗後,忽然有一天他家發生火災,火勢根本控制不了,全部都燒個精光!他女兒好像逃生不及就燒死在裡頭,屍體被燒得只剩下骨頭,完全認不出來,最後還是靠著屍體上的首飾什麼的,來確認那是他女兒。」

阿奧忽然想起矮房子裡的那個女人,劉硯堂沒有老婆,女兒也死了,那麼貼在窗口的女人是誰?跟劉硯堂有關係嗎?

毛太太喝了口飲料,潤潤喉接著又說:「自從他女兒死了之後,劉硯堂又在原來的土地上重蓋了一棟新別墅,然後他家就開始出事了,從他的親戚開始,一個一個死於非命,連他養的兩隻狗都不明不白的死了,地方上開始傳說是他女兒在作祟,而劉硯堂被嚇得不敢住在那裡,好像在怕什麼一樣,在他女兒死之前還有個語言不通的菲傭,他女兒死之後也沒看見啦,八成是被解雇了。我說他真是活該,全家都死絕了,連一個在他身邊替他送葬的人都沒有,真是現世報。」

「他有沒有孫子什麼的,還是家裡有小孩嗎?」阿奧又問,劉硯堂家的意外有些詭異,竟然全都死於非命?真令人匪夷所思。

「沒有,倒是沒有聽說過。」毛太太一口氣喝光飲料,問:「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啦?告訴我!我去替你理論。」

「不,沒啦,只是晚上都有嬰兒在哭,我想說會不會是那戶人家家裡的嬰兒,想去跟對方說一下。」

「原來是這樣,說不定他後來有租給別人啦,要是你想找他,他的房子就在那附近,有墨綠色屋瓦的別墅就是了,很好找。」

阿奧印象中好像是有這樣一棟房子,該不該找時間去拜訪一下?

「不過,你說起那房子,我倒想起一件事。」

「什麼?」

「那間矮房子在火災之前曾經死了一個人。」

「死了一個人?」

「就是,也是兩年前的事吧,那時我兒子還在唸高中,所以我記得很清楚,差不多就是在他女兒回來的那時候,有個男人不知道為什麼死在裡面,屍體都臭掉了,那真是臭!薰了我們家好幾天,警察也沒查出什麼,劉硯堂自稱他根本不知情,說那間房子閒置著,平時也沒上鎖,推說是那男人自己跑進去的,後來好像也不了了之。」

「那男的是怎麼死的?」阿奧的好奇心愈來愈重,忍不住追問。

毛太太此時神秘的壓低聲音,好像要製造某種驚嚇的效果,道:「餓死的。」

「餓死的?」

毛太太揮揮手說:「嗯,管區的跟我們都很熟了,他私底下跟我們說那男的可能是被軟禁,雖然沒有傷痕,可是嚴重脫水,還餓得啃自己的手指,十根手指頭都被啃到見骨,胃裡還有他自己的肉啊、指甲啊什麼的,天啊!真是噁心死了,因為我們家離那房子最近,所以一直不斷有人跑來問東問西,我們也不知道那男的什麼時候出現在那裡,看都沒看過,誰曉得裡頭餓死了一個男人?要不是這樣,我房租才不可能打這麼便宜。」

阿奧沉默不語,劉家的慘案到底有什麼是跟那些手印有關的?然而他又隱約感覺到這其中應該有什麼相關,一棟曾經餓死一個男人的空屋裡傳出嬰兒啼哭,他的報告上的嬰兒手印……這一切有關聯嗎?還是跟劉家一點關係都沒有?可能只是劉硯堂湊巧把房子租給別人,而剛好又是一戶有小孩的人家嗎?

毛太太拍著胸脯說道:「如果他真的去騷擾你,不要客氣,儘管告訴毛媽媽,我去對付他。」看樣子是想找機會報一下多年的老鼠冤。

「嗯,謝謝毛媽媽,要是找不到,我會貼張紙條的,畢竟大家都是鄰居嘛。」又跟毛太太瞎扯了一會,阿奧便回家了。

冬天的夜來得早,尤其又是郊區,讓阿奧騎在回家的路上更覺得漫長,他把夾克緊緊拉好,一點點冷風都讓人覺得手腳發顫,在摩托車經過轉角,快要騎進家門前的那條小巷子時,阿奧不經意地抬頭,看見了那棟墨綠色屋瓦的別墅。

他停下來,發呆的看著它,房子裡只有三樓的一扇窗透出微弱的昏黃燈光。他又想起下午毛太太所說的故事,他整個下午都在想這件事,就跟那嬰兒的哭聲一樣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阿奧才要把車子騎進巷子裡時,餘光發現窗邊站了個長髮女孩,距離有些遠,但他很確定那女孩是在看自己,用一種近似哀怨的眼神緊瞅著,一動也不動的看著自己。阿奧頓時覺得頭皮發麻,這感覺來得突兀,麻麻的雞皮疙瘩瞬間把他的毛孔全打開了,就好像他忽然看見令人驚嚇的東西,但那只不過一個女孩罷了。那女孩看他的樣子非常恐怖,雖然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到底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看著他的?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她居然就莫名奇妙出現了!

阿奧毅然決然把車頭調轉,然後加足馬力快速騎回家,他一直到家門口都還能感受到她的注視,那眼神如同鬼魅般包圍住阿奧。

這一晚,阿奧無法入眠,女孩的視線彷彿釘入了他的腦袋裡,伴隨夜夜啼號,淒厲至極的哭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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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者書評
    • qwq91713 2013-06-26

      評鑑等級:3顆星

       

    • rita91026 2012-10-30

      評鑑等級:5顆星

       

    • 00517838 2012-10-20

      評鑑等級:5顆星

       

    • jenny78930 2012-08-27

      評鑑等級:4顆星

       

    • kenkayaaa 2012-03-24

      評鑑等級:5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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