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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你—了—!死亡不是結束,獵殺不會停止…… Game Over Replay Yes or No? 六月十一日 早晨 七點二十五分 死亡不是結束,遊戲才要開始…… 六月十一日 晚間 八點零八分 獵殺就要開始…… 六月十二日 早晨 九點三十六分 代號:○○ 已死亡 六月十二日 傍晚 五點四十七分 我 找 到 你 了 ……!小心……「鬼」……追來了……!
哈娜
我喜歡恐怖,說得正確點,我喜歡恐懼,最主要是因為那份晦暗及虛幻吸引我,不管是什麼形式的恐怖,都能喚出每個人心裡原本被保護的害怕,小時候曾玩過的鬼屋,到長大非要玩得驚聲尖叫的遊樂器材,都是恐懼的媒介。
但,最簡單又最引發人內心最深處的驚嚇,就是永不消失的鬼故事,就像我們腦中不時會響起某一首歌曲,鬼故事一但進入你腦海中就不會消失,因為它已經成為你恐懼的一部分了。
我喜歡恐怖,說得正確點,我喜歡恐懼,最主要是因為那份晦暗及虛幻吸引我,不管是什麼形式的恐怖,都能喚出每個人心裡原本被保護的害怕,小時候曾玩過的鬼屋,到長大非要玩得驚聲尖叫的遊樂器材,都是恐懼的媒介。
但,最簡單又最引發人內心最深處的驚嚇,就是永不消失的鬼故事,就像我們腦中不時會響起某一首歌曲,鬼故事一但進入你腦海中就不會消失,因為它已經成為你恐懼的一部分了。
六月十一日 早晨 七點二十五分
六月十一日 晚間 八點零八分
六月十二日 早晨 九點三十六分
六月十二日 傍晚 五點四十七分
六月十三日 上午 十一點零一分
六月十四日 下午 三點四十四分
六月十五日 中午 十二點五十八分
六月十五日 下午 二點二十五分
六月十六日 凌晨 一點十一分
六月十六日 上午 十一點零四分
六月十七日 晚間 八點四十九分
六月十一日 晚間 八點零八分
六月十二日 早晨 九點三十六分
六月十二日 傍晚 五點四十七分
六月十三日 上午 十一點零一分
六月十四日 下午 三點四十四分
六月十五日 中午 十二點五十八分
六月十五日 下午 二點二十五分
六月十六日 凌晨 一點十一分
六月十六日 上午 十一點零四分
六月十七日 晚間 八點四十九分
六月十一日 早晨 七點二十五分 (1/2)
星期一的早晨,城市上空的雲層堆疊得如同未洗的白色髒衣服,氣象報告有個中度颱風正逼近台灣外海,空氣凝結著水氣,悶熱的氣壓惹得人難受,配合此時校園看不見的惶惶不安。
學校騷動不止,大部分的學生並不清楚怎麼回事,只見到處都是救護人員及警察形色匆匆,來來去去,每個人的表情都蒙上了灰色陰影,仁愛樓旁的垃圾場圍起黃色的塑膠帶,除了相關人員,一律不得靠近。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比較晚到的同學一進學校就感覺到氣氛凝重,連忙詢問。
但其實也沒有人知道到底怎麼了,擴音器不斷廣播要同學們留在教室,並且宣布早上的週會取消。這讓學生的猜測更加熱烈旺盛,耳語不停,有些消息靈通或者宣稱清楚內幕的同學開始散播所知道的消息。
「好像有人死了,仁愛樓圍了一堆學生,我姐的教室就在仁愛樓,她跟我說有個人死在垃圾場旁邊。」
一年四班的學生全圍在說話的男生周圍,他正開始用全班絕對都能聽見的聲量宣布聽來的內容,甚至有隔壁班的學生也跑過來想知道詳情。
「真的假的?怎麼死的?」
「好像是跳樓,現在三年級的學生全部都只能留在教室裡,老師們則全都被叫去開緊急會議。」
「自殺嗎?選在學校自殺?」詢問的聲音此起彼落,除了好奇還是好奇,這種原本只會在新聞裡出現的事情竟然發生在學校,叫這群活潑好動的學生們怎麼按捺得住呢?
「不知道,現在一堆警察全跑來了,我好想去看看喔。」這個男生臉上流露出渴望的神情。
「神經病!跳樓死掉的屍體一定很恐怖,你敢看啊?」女生們全發出不贊同的聲音,她們其實也很想去湊熱鬧,但覺得光明正大說出這種事似乎不太對。
「拜託,那有什麼好恐怖的,網路上不是有很多噁爛屍體的照片嗎?我蒐集了一大堆,看都看膩了,超想看一次真正的屍體。」聽見女生們的驚叫聲,他反而更得意,他常常到各大網站去看人家張貼的恐怖屍體照,老是覺得照片拍的很假,真實的屍體肯定震撼許多。
「同學們安靜!快坐好,老師要來了。」風紀股長不斷拍打黑板,試圖引起一點點注意,盡責地在講台上維持秩序,可惜根本沒人聽他的話,整個教室依然亂哄哄的,簡直就像在開派對一樣,只有一個人除外。
她獨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努力讓自已不要發抖,她今天不該來上學的,她還期待那只不過是她的惡夢罷了,畢竟這個遊戲已經持續了快半學期,都沒有發生什麼事。
可是……可是……真的有人死了!
真的有一具屍體就躺垃圾場裡,她還不知道那人真實身份是誰,但絕對是她所屬的秘密聚會裡的其中一個!
天啊!她到底幹了什麼事?根本不該是這樣的,根本不該有人會死的。她趴在桌上,拒絕去聽那大嗓門的男生講出來的內容,那人不是自殺,他是被殺的!被他們殺掉的!
不要!她好怕也好想哭,猜測的耳語變成一條無形的繩子勒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怎麼會這樣?她沒有要害人的意思啊,這只是模仿遊戲罷了。
這一切的開端就是從那個主題開始的。
她扶著頭回想著,還記得下學期剛開學時,學校的網站上刊登一個主題,寫著「徵求生存遊戲的自願者」。
這個主題的點閱人氣相當高,但內容很簡短,寫著「想在現實中嘗試死亡的滋味?有意願者請寫e-mail給我。」
發文者叫藍影,除了主題的內容,就再也沒有任何回文,很多人搶著在上頭回應,不斷詢問遊戲內容要怎麼進行,但由於內容太過聳動,而且藍影沒有回覆任何訊息,這主題馬上就被刪除掉。
基於衝動跟好奇,她寫mail給這個叫藍影的人,在現實生活中到底要怎麼進行生存遊戲?另外則是她也想嘗試死亡的滋味,雖然她平常並不是這樣的人。
藍影很快就給她回信,信上只寫著「妳可以毫不猶豫殺掉妳的父母親嗎?」
她看到這句話時,差不多有兩分鐘呆住,這是什麼?入會考試嗎?難道現實版的生存遊戲是要她殺掉自己的爸媽?她覺得莫名奇妙,想動手刪掉這封回信,可是她卻停住了。
妳可以毫不猶豫殺掉妳的父母親嗎?
我可以嗎?她不禁這麼問自己,為什麼不呢?我為什麼不可以殺掉自己的父母?喔,對了,因為是他們把自己養育成人的啊,他們是生我養我,還給我一切的人,怎麼能殺掉他們呢?
想著,她移動游標,想要再次刪掉這封信,可是某個念頭讓她又停下,這又如何?他們的確生下我,也把我養這麼大,但除了這些呢?他們還給了我什麼?一個像空殼子的家?除了每個月按時匯進戶頭裡的錢之外,根本也很少見到父母的臉,他們在與不在又有什麼不同?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殺掉他們呢?
反反覆覆的念頭在她心中持續拉鋸,看著藍影的信,她像著了魔一般,動手打下兩個字「可以」。
這就是生存遊戲的開始,她就這樣加入了。
參加這遊戲的人一共有六個,分別是三男三女,除了性別代號及e-mail,他們對彼此一無所知,只有藍影知道全部成員的手機號碼,所有連絡事項全透過藍影傳達,甚至為了讓遊戲看起來逼真,他們還立下死亡契約,就算過程中發生意外,遊戲還是要繼續下去,直到結束。
他們的代號分別是紅翼、橙雲、黃羽、綠光、藍影、紫風。全都是依顏色取代號,這是有原因的,說穿了所謂現實版的生存遊戲不過就是在半夜的校園中進行漆彈射擊。他們所代表的顏色則是漆彈的顏色,她的顏色是紫色。
每個星期日晚上九點到十二點是他們聚會的時間,地點就選在學校。他們選擇學校是因為這裡夠大,可以輕易把自己隱匿在任何地方,星期日晚上不會有任何一位老師值班,學校的監視器只裝在放有貴重器材的教室,他們也把監視器拿來當遊戲關卡,增加不少遊戲的難度及樂趣,再加上學校警衛是個目盲耳重的老頭,晚上時常打嗑睡,根本不會來巡邏,是個再理想不過的地方。再說最近一到晚上他便溜得不見人影,更讓他們能放肆玩樂。
這種遊戲在台灣很普遍,通常在特定的地點舉行。不同於一般的漆彈遊戲規則,他們採取的是無差別格殺,只要遇上了對手就直接開槍,他們的裝備全都由藍影提供,他表示因為自己有親戚經營漆彈運動場,這些全都是被淘汰的二手裝備,所以不用錢,只要付買漆彈的錢就行了。
他們會在藏在學校的各個角落裡,並且不讓自己被發現,當時間到了晚上十二點,他們便會數身上中彈的痕跡,顏色愈多的主人表示積分愈高,反之則是要扣分,總而言之,積分愈多的人就是勝利者。
記得第一次聚會時,她穿上藍影所要求的穿著:黑上衣、黑長褲及能遮住臉的任何東西,她看不到任何人的長相,但能分辨他們的性別。
藍影說完遊戲規則後,他又加了一條:「學期末,我們來統計誰是最後的輸家,輸家要被殺掉,退出我們的遊戲。」
想到這裡,她的胃痛苦地緊縮著,負責做統計分數的黃羽在上星期六傳了電子郵件給她,內容是最新的分數,六個人之中以藍影的分數最低,她僅以兩分之差險勝藍影,差點她就要被迫退出這遊戲了。
雖然只是模擬死亡,卻相當好玩,既緊張又刺激,那種接近被殺的感覺非常真實,他們並沒有戴上漆彈運動該有的裝備,所以漆彈打在身上是相當痛的,每次她回家後總要擦藥,減輕身上瘀傷的痕跡。
即使如此,他們認真投入的程度已經遠超越遊戲的層面,這種逼真的追逐的確能為她紓解一些現實生活中所帶來的壓力,反正每次玩過之後,他們都會收拾殘局,免得被學校發現而被迫解散,所以她並不想退出。
黃羽又傳來第二封電子郵件,並且下了一道指令:格殺藍影!
藍影要被迫退出遊戲了,雖然發起人是他,但不代表他享有特權,所以這次的任務就是其他五個人要一起獵捕藍影,把他「殺死」。
她沒想到的是,藍影真的死了!
昨天晚上,他們五個人已私下協議好,所有的子彈都要拿來對付藍影,當他們在深夜的校園中散開時,便暗中注意戴著老虎面具的藍影。
她不知道是誰開了第一槍,有可能是她,也有可能是紅翼,又或者是綠光,反正當她發現到藍影身上五顏六色的油漆時,他已中了很多槍。
藍影馬上就發現他成為狙擊的目標,所以他不斷地逃跑及躲藏,其他人則是拚命追逐著他,綠光還一邊大聲叫著:「快點逃吧!你要被我們幹掉了!廢物!」
這種叫囂是一種調味料,為遊戲帶來不可言喻的狂喜及無法形容的快感,拿著自己的槍,瘋狂追著藍影,她聽見自己混亂的呼吸以及腎上腺素充滿全身,像隻動物正玩弄牠的獵物,發自內心尖銳的喜悅!她的腳程在經過幾個月的訓練之後快了許多,她不斷開著槍,全神貫注盯著拚命奔逃的藍影,感到自己的力量前所未有的爆發。
她也跟著叫,嚐到那種殘忍的甜味,「去死吧!統統去死吧!」
藍影並沒有放棄抵抗,他盡量小心不要被打中,同時也一邊反擊,身後的其他五個人卻一再擊中他,他連球鞋都已經是油彩了,他只好往上逃跑,想要藉著地形來分散他們的追逐隊形,可惜徒勞無功。
藍影被他們逼到頂樓,再也沒有其他的地方可逃,混身上下連呼吸都狼狽,他轉身面對他們,不斷地喘著氣說:「好了,該結束了吧?我已經被你們打得連內褲都是油漆了。」
「還沒結束,你還沒死。」紅翼戴著綴有紅羽毛的華麗面具,眼睛的部位黏上晶亮的假鑽,就像電影裡化裝舞會那種,她的槍口直指藍影的虎面具。
「規則是你定下的,最後的輸家要被殺掉!」綠光向前走了一步,他罩著一件墨綠色毛面具,只露出眼睛跟嘴巴,比銀行搶匪還像樣,此時他的眼睛閃閃發亮,「準備受死吧。」
「該怎麼死?我們都快沒子彈了。」橙雲包裹著覆面頭巾說著,並且搖了搖手上的槍。
「來玩真的怎麼樣?」黃羽冷冷地說,「我一直都有被你欺騙的感覺,一開始我以為你說的生存遊戲就像電影『大逃殺』那樣,結果只是這種玩意?剛開始還挺好玩的,但畢竟久了就不刺激了,對吧?」黃羽的面具很特別,是金色的矽膠所製成的半罩式面具,把他鼻子以上的部位全包起來,很像蒙面俠蘇洛,只差沒有帽子。
「那你們想怎麼樣?真的殺人?」藍影來回看著眼前五個人,不自覺退到了頂樓的圍牆邊。
「跳下去吧?」橙雲的覆面頭巾精緻典雅,包裹著她應該很細膩的聲音,漠然地說:「這裡是四樓,三樓有個中庭,才一樓的高度應該是跳不死人的。」
「這個主意不錯!橙雲,虧妳想得出來,藍影快跳下去吧?」綠光馬上興奮地附和。
「我才不要!」
「跳!否則我一槍打你的臉,看你是要失明還是要殘廢!」黃羽的金色面罩發出幽森的冷光,他口氣兇狠,槍口直抵著藍影的咽喉。
藍影朝下探了探,下面黑壓壓的,什麼都看不見,雖然一樓的高度並不是很高,他自己就曾從二樓跳下一樓也沒事,但現在這種環境下總覺得異常恐怖。
「不要。」藍影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感到有股寒意直冒上來,冷汗在面具底下不斷冒出,他所挑選的這五個人似乎是玩真的,此時全都圍在他面前。
「真囉嗦,我們來幫你!」紅翼丟下槍,一步衝上前去推擠他,其他人見狀也紛紛一擁而上地用力推他。
「不要!」藍影狂亂地掙扎著,胡亂抓著這幾個人的手,這些人瘋了!他才不要跳!
可是五個人的力量終究比一個人大,當他的雙腳懸空在圍牆邊半起半落時,忍不住大叫著:「救命啊!我不想死!」
「哈哈哈哈──!想不想在現實中嘗試死亡的滋味?藍影,很真實吧?」黃羽狂笑著,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在笑,這種體驗可不是到處都有。
「好了啦!我認輸,我退出也沒關係!快拉我上來,我很怕──啊啊──!」
「不行,誰叫你要用這種方式騙我們,必須接受懲罰,你就再晃一會兒!」綠光抓著藍影的衣襟,把他壓在不到十五公分的圍牆邊緣拉上拉下,嚇得藍影像個幼稚園女生哇哇大叫,其他人則是分別拉著他的四肢,也同時搖晃著。
他驚恐地哭叫:「你們快放我下來啦!我真的會掉下去!」
「我們一起放手,你自己翻過來!」紅翼的聲音尖得像刮黑板的高音,不斷鼓動著在場人所有的神經,反而把他們的情緒給挑高了!
「一!」
「不!不要不要──啊啊啊──!」
「二!」
「救命啊啊啊……!!」
不知道是誰先放了手,藍影的重心往外傾去,尖叫聲遠遠地落下,然後咚地一聲,藍影沒再發出任何聲音了。
所有人都楞住了,全部趴在圍牆邊往下看,他們什麼都沒看見,但可以確定的是,這邊圍牆的三樓並沒有中庭!那他……已經狠狠地墜落在一樓的地面上了!
「啊……他、他怎麼了?」說話的是紅翼,不如方才的氣焰,她的聲音像一隻剛出生的雛鳥發出微弱的詢問。
「快收拾一切離開這裡,否則我們會被發現的!」綠光也如同洩氣的氣球,強硬不起來。
紅翼失控尖吼:「我要走了!以後再也不參加這種鬼遊戲!」然後想要轉身離開。
但黃羽一把抓住她,陰森地說:「妳這瘋女人最好給我搞清楚,這件事我們都有份!妳別想撇清責任,統統給我聽好了,現在一起去把校園裡的油漆給洗乾淨,然後一起到樓下去把藍影的衣服及面具給脫掉,不能留下一點點證據,一點點都不行!萬一要是有人敢說出今晚發生的事,只要是一絲風聲傳到我耳裡,我保證我絕對會把你們找出來殺掉!不要質疑我的能耐!不要忘了,我們都是共犯!全都是殺人兇手!再殺幾個人我也沒關係!」
沒有人附和,也沒有人反抗,更沒有人多說一句,他們動作迅速地把今晚所經之地全用水洗過了一次,並且把藍影的裝備及衣物取走。
離去之前,她暗暗發誓,絕對不跟任何人提起今晚發生的事!
六月十一日 早晨 七點二十五分 (2/2)
「蕭雨嵐!在的話就要回答!」忽來的叫名,讓她驚跳起來,連忙從回憶中跌回現實。
「是!」不知什麼時候導師已經站在講台上直瞪著她看,她心虛地低下頭去。
「上課專心點。」導師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學校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景星高中自開校以來從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這所以以升學為號召的明星高中一向校風良好,所有的學生素質都在一定的程度之上,怎麼會忽然發生這種事?
就在半小時前的緊急會議上,校長臉色相當難看,醬青色的皮膚好像相當缺氧,事實上他的確也快喘不過氣來了,從他年輕時當老師一直到現在,完全沒發生過學生自殺事件,還剩幾個月就要退休了,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現在各方大大小小的媒體已經像嗜血的鯊魚一樣在校門口游動,他相信今天中午的午間新聞頭條絕對是這起聳動的死亡事件,他甚至連標題都能猜想得到。
警方人員也一併出席,並且已經確認過躺在垃圾場旁的那具屍體。
「各位好,我是汪和斌,來為各位做個簡略的報告。」警方的代表是個髮線退到頭頂的中年警員,他個子不高,身材略為福態,如同細線的眼睛看起來相當和善,暗地裡銳利地觀察在場列席的人員。
他不急不緩地說著:「經由確認,死者的身份是貴校三年三班的柳亦勳,法醫已完成現場勘驗,死因是顱骨骨折,研判應是頭部垂直落地,導致頸椎折裂,是否有中毒或酒精反應則是要進一步做化驗才知道。死者被發現時僅著內褲,身上有多起不明傷痕,我們不排除死前曾遭受虐待,傷痕集中在胸膛及背部,少數則是在四肢及頸部,除了瘀傷,我們還發現死者身上有多種顏料,目前還無法研判是自殺還是他殺,必須進行解剖後才能得知,我們會做進一步追蹤,現在我們想請貴校說明一下這位同學平時的在校狀況還有家庭背景。」
教務主任立刻附到校長的耳朵旁小聲說話,校長馬上說:「朱鳳美老師是三年三班的班導師,她從一年級就帶三班,最清楚柳同學的情況。」
在場的老師們紛紛把視線投向朱老師,朱鳳美老師是一位年近五十的教師,教學生涯已邁向第二十五個年頭,頭髮摻雜些許智慧的花白,戴著一副古板的眼鏡,眉毛橫直,嘴巴嚴謹地抿起,她比員警早一步得知死者是自己班上的同學,心情的震驚不在話下。
她對這班寄予厚望,大考將近,對於班上同學的要求也更加嚴格,但她怎麼也沒想到在這麼重要的關頭上會有同學死亡,而且是跳樓身亡,平時條理分明的她倒有些不知怎麼開口了。
「朱老師?」校長咳了聲,催促她的發言。
「我……」朱老師站了起來,眼神焦慮望著校長,「對不起,我還有點不敢相信,真是抱歉……。」
「沒關係,您的心情可以理解。」汪和斌溫和地安撫她,比了手勢請她坐下說明就好。
「亦勳是個好孩子,他們都是好孩子,」朱老師服從汪和斌的手勢,喝了口溫熱的茶藉以舒緩緊迫的太陽穴,說道:「亦勳的父母都在工作,父親在馬來西亞經商,母親也是個職業婦女,他們在亦勳三年級上學期時協議離婚,那時的亦勳有點沮喪,對一個即將面臨人生中最重要考試的考生而言,這是個嚴重打擊,所以學校曾為他做過訪談及適度輔導,這學期開學後,他明顯變得開朗一些,我以為他已經沒事了。」
「他的個性如何?還有平時的交友狀況怎麼樣?」汪和斌不斷在筆記本上寫下朱老師的話。
「比起一般青春期的孩子,他有點安靜內向,不太跟人交際,但還是有一、兩個談得來的朋友,表現很正常,課業雖然不是頂尖,也還跟得上,是個很普通的孩子。」朱老師再度難過得低下頭,雙手不停地絞扭,「他的平時表現真的很正常,完全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
「嗯,我明白了。」汪和斌點點頭,快速抄寫,「警方的調查若有進一步發展,會告知學校,希望學校屆時能配合警方的調查。」
校長重重地吁了口氣:「只要不妨礙其他學生上課,本校會全力配合。」
朱老師抬起頭問:「亦勳不是自殺的嗎?」
汪和斌停下收拾一半的動作,意味深長看著朱老師,「恐怕不是。」
※※※
放學時間,風速更強了,颱風的外圍環流已經覆蓋部分台灣陸地,街道上的招牌隨著陣風震動,可是這些都不能阻止媒體搶收視率,下午換了第二班次來做採訪,同時攔下一些學生,詢問他們對這起疑似自殺案件的感想。
蕭雨嵐不想湊這場熱鬧,選擇從學校的另一個出口離開,在下午第五節下課時間,她已經知道藍影的真實姓名,柳亦勳。她的心情比早上還要糟糕。
警方會不會查到她的身上來?會不會知道是他們這群人殺了藍影?蕭雨嵐邊走邊想,沒有注意到她已經相當靠近馬路邊了,整條轟隆隆的馬路對她而言就像幅有聲音的背景,她則是一個走進這背景的人,無視馬路的危險,所以突來的一聲汽車喇叭聲在她身後響起時,她完全沒有反應。
「危險!」
她被一隻強力的手臂拉了回來,呼嘯而過的汽車自她身旁衝過,她怔怔地看著車子遠遠而去,車子裡的人怒氣沖沖地叫著:「不要命啦!」
「啊……謝謝。」驚魂甫定的蕭雨嵐看向她的救命恩人,「不好意思,我剛才在發呆。」
男孩子看著她說:「邊走邊發呆很容易出事的。」臉上似笑非笑的,彷彿在嘲笑她的愚蠢。
「真對不起,謝謝你。」蕭雨嵐再次向他道謝,同時偷偷瞄著他制服上的名字,他叫康儒生,二年級。
再看向他的臉,老實說她被嚇了一跳,這個男孩子長得跟她心儀的偶像龜梨和也有幾分神似,細緻的五官秀氣得過分,甚至比她還秀氣,染著淺棕色的頭髮,再配上白皙的皮膚,還有淡淡的笑意,若他常被誤認為女孩,她也不意外。更重要的是他竟給她某種異樣的熟悉感。
「今天學校很吵對不對?」他放開她的手,並且站在她的外側。
「嗯,有點。」她彎腰拾起掉落的書包,注意到他掛在胸前的MP3,小小的螢幕上顯示正在播唱的歌曲,是孫燕姿的綠光。她呆楞了一下,綠光,是他們六人之中某一人的代號。
「那個人的樣子,妳看見了嗎?」他問,似乎不打算離開。
「什麼?」她回過神來,今天她總是無法專注在某一件事上,心思全繞在柳亦勳的死亡。
「那個三年級的學生,他死掉的樣子,妳有看見嗎?」康儒生又再問了一次,拂開過長的額髮。
蕭雨嵐搖搖頭,她不願也不能看見,遊戲已經在那一天結束,她正極力避免去回想昨天發生的事件,她不要憶起自己的殘忍,那天晚上的她或許是另一個自己──她用來催眠自己良心的理由。
康儒生關掉MP3,綠光兩個字定格在螢幕上,若有所思地說:「我去看了,一大早我就看見了,在警察還沒來的時候。」
她不語,這個認識不到三分鐘的男生像個朋友一樣跟她交談著,他為什麼突然對她談論柳亦勳的死。
「他死得很慘,比我們想像中的還慘。」康儒生清晰的瞳孔告訴她,他的話中另有含意。「他的頭破了個大洞,從中間破開,像剖開的西瓜那樣,腦漿跟鮮血已經凝固,仔細看就如同菜市場裡的豬肉攤上掛著的豬腦,眼珠子迸出一顆,右手及右肩折了好幾段,流了一地的血……。」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她憤怒地打斷他不帶情感的敘述,這個人簡直莫名其妙!她對他的好感消逝無蹤。
康儒生歪著頭,揚起邪氣的笑容,此時微顫的蕭雨嵐讓他感到有趣,說:「我不知道妳有這麼膽小。」
「你又不認識我!」她生氣地叫喝。
他的臉威嚇似的靠近她一些些,「我知道妳是誰,當然我也認識妳。」
「你是誰?我並不認識你。」
「遊戲沒有停止,」康儒生看了看讀秒的小綠人,沒頭沒腦地這麼說著:「妳今天沒有開手機吧?看看簡訊。」
「你說什麼?」遊戲?康儒生在說什麼?
「還不懂嗎?看了之後妳就會明白我在說什麼。」
蕭雨嵐從書包找出手機,事情發生後,她怕得連手機都不敢開,但她現在卻恨不得開機速度快一點。
連續嗶嗶幾聲,她的手機信箱中有簡訊的符號閃爍,她急忙按下閱讀。
死亡不是結束,遊戲才要開始……
「這、這是什麼……?」她摀住嘴,驚恐地看著這短短的一行字。這是什麼意思?誰傳這封簡訊?她查詢傳訊息的人,上頭清清楚楚寫著:藍影。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蕭雨嵐喃喃自語,轉頭向康儒生尋求答案。
但在倒數五秒前,他便快速跑向斑馬線的另一頭,再度大喊:「紫風!遊戲還沒有結束!」
「你……」紅燈亮起,一輛右轉的公車駛過,擋住了康儒生,也打斷了她的詢問,等到車流一過,康儒生早就不知去向。
他為什麼知道她是紫風?知道她暱稱的人應該只有其他四個人,蕭雨嵐想起康儒生的MP3,他是綠光?他間接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他為什麼這麼做?
遊戲還沒有結束!離去前他是這麼說的,蕭雨嵐茫然地站在車水馬龍的大馬路邊,想起綠光的警告,難不成他們還要繼續這個生存遊戲,並且要玩真的?
一陣冰涼的寒意透心,藍影死前掙扎的恐懼還歷歷在目,她不想再來一次,她朝四周看了看,幾分鐘前,這一切是這麼稀鬆平常,來往的車輛、忙碌行走的人群,每天都會經過的街景,現在她眼中看起來卻覺得處處都藏著隱形的殺意。
她握緊書包的帶子,急忙小跑步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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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書評
kevin101040 2013-11-16
評鑑等級:5顆星
NovelSkyStar 2013-08-19
評鑑等級:5顆星
2397257 2012-02-26
評鑑等級:5顆星
juily 2012-02-12
評鑑等級:5顆星
emy7758 2012-02-02
評鑑等級:5顆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