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書
巷祭

書籍編號:282

作者:洛娃伊

封面繪者:波里恩

美術設計:楊曉惠

責任編輯:劉佳倩

出版日期:2008-05-10

ISBN:9789866902918

定價:49

評分:

我要評分:請註冊或者登入!


  • 內容簡介
  • 作者簡介
  • 推薦
  • 目錄
  • 內容試閱

本書已絕版

清晨的城市,安靜的不尋常,氣氛凝重而怪異,近來街上遊民的人數莫名的減少,幽暗的巷弄角落,骯髒的惡意隱隱流洩,為了尋找真相,警方抽絲剝繭、鍥而不捨,但偏偏幕後主使者竟是……

「嗚……」垃圾堆中傳來微弱的低喃,只可惜聲音太過微弱,沒人聽見,倒是耳朵尖的野狗聞聲而來,抓狂似的扒開垃圾,露出了三具不自然纏疊在一起的屍體,野狗們趁著人們疏於防備時,衝了上去將那三具身體又啃又咬……,這裡是台北街頭,不是非洲草原,但此時野狗已搖身變成猛獅……

「還好最精采的畫面我已經拍到,不然又得再來一次,很麻煩耶!收工!收工!待會上傳到『盛夏篝火』去。」一個長相斯文秀氣的男孩子手持著DV,口氣略為不滿的對著其他三個人說著。

人生五十年,與天地長久相較,如夢又似幻。「既無法與天較長短,只能盡力而為」為自己的人生格言。同時身兼文字、影像工作者;熱愛文字的後果又讓自己同時將觸手遍步出版界的各個領域。

喜歡馬克白以及叔本華的悲;每日默默耕耘文字千百來字得到的啟發是:最大的尷尬就是無數的巧合。

如欲了解更多的洛娃伊,請洽洛娃伊的部落格,進門前右邊窗口可購票。
楔子──
第一章‧恐怖錄像
第二章‧驗屍
第三章‧條子
第四章‧跟監
第五章‧何靖
第六章‧無名女屍
第七章‧盛夏篝火
第八章‧13根白蠟燭的復仇

楔子
所謂人間,即是「楞伽」之處。

(楞伽,指紅寶石,或作山名或城名解,有夜叉、鬼王,又有諸大菩薩居住其間,人皆不敢前往,恐被傷害,故又稱「危險處」。)

不見半分光亮的單人受刑人牢房內,潮濕發霉的氣味,地板上躺著一具衰朽卻尚未斷氣的軀體──過分靜謐的空間連呼吸聲都像雜訊一樣難以分辨,閃爍飄晃的影子在眼前忽明忽滅,四肢有時不受控制的癱軟或是痙攣般的抽搐著。

我,何靖。即將面臨死亡。我不怕死,但就怕生不如死。像是現在,擺在眼前的十三根蠟燭只剩下十根未燃燒,這也意味著我還得被折磨十天。前三天是怎麼過的?要我一一說明嗎?那麼或許我的死亡也只不過衛道人士拿出來說嘴的範本而已。我想說,這不是說我很有表演慾,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天堂不近地獄亦不遠。我很冷靜嗎?感性在此只會顯得廉價。

那個叫安豫徽的傢伙給我記住,我當鬼也不會放過他。痛麻的感覺又來了,這種像是有萬根刺扎在皮膚上的難受就像是久蹲過後血液不循環的痠麻,動不了。一如前三天,先是痛麻然後有成群的蟲蟻從四面八方爬出來,鑽進我的耳朵、鼻孔甚至是我的瞳孔。這裡沒有人會理我,哪怕是我再怎麼放聲尖叫也不會有人來關切。就算我順利的放開聲音,不到幾秒也會有被異物哽在咽喉般的難受,那種瀕臨噎死的窒息感,氧氣和二氧化碳無從分辨。

來了!躺在地上的紙張變成了像蛇的爬蟲物纏上我的小腿、腰際、脖子,我感覺呼吸困難,這會兒我連尖叫也叫不出來。就這樣而已嗎?就這麼一點小技倆就想逼我臣服嗎?不可能也做不到!

像是指甲刮著黑板的噪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感覺到耳朵有浸潤的液體流出,有鐵鏽味。應該是血吧!我流血了嗎?現在我又覺得癢了,皮膚上冒出的疹子我抓個不停,我拼命的抓,抓到滲血了也無法止癢。我想用痛覺覆蓋那種癢,我的十根手指聽從我的意願不停的抓著我的皮膚,然後我看見皮膚底下的肉,我的肉上頭有那個女人的輪廓,那個女人在笑,我想讓她閉嘴,怎麼讓她閉嘴比較好?就這麼辦吧!我用我的嘴咬下了我手臂上的肉然後吐出,那一嘴肉團在我眼前滾來滾去又爬回我的身上在傷口處黏合……

第一章‧恐怖錄像 1/2
時間:七月五日下午兩點三十分

刑警局內氣氛低迷,一整排的電視牆只有畫面沒有聲音,和外頭躁動的記者們與採訪車還有圍觀觀眾相比,這裡還比較像是法醫勘驗的解剖室。上級長官已經呈報申請國葬許可,這個動作不是爭一口氣,而是想讓家屬從失去親人的傷悲中稍稍得到安慰,生命何其脆弱?但早夭又比比皆是。

「林組長!上面說可以了!時間訂在下周,舉行國葬,但不進忠烈祠。」一個看起來像小流氓的刑警衝進來對著林勝祐小組長說著。

「有說為什麼不能進忠烈祠嗎?」林勝祐小組長扭著領帶,已經很久沒有穿得這麼正式了,要不是待會要召開記者會,林勝祐還寧願把這時間拿去緝拿在外逃逸的嫌犯。

「上面說犯人又還沒抓到,這……這是論功行賞的事情,進不進忠烈祠,日後可以再追封。」回話的刑警,話愈說愈心虛。衝鋒陷陣的是人肉,但孰是孰非卻是論功過。

「王八蛋!是怎樣!別人的小孩死不了是不是啦!叫那個出包的新來的跟我去開記者會!」林勝祐氣到站起來掃掉桌面上的公文和辦公用品,滿腔怒火也無法改變些什麼,一切都是上級的授意。

被點到名的安豫徽,綽號安徽省,在該單位是新人,父親和兄長皆是警務高官,自己一從警大畢業就被送去美國學習犯罪心理學,原本是想走教學,但一回國就被安插到市警局就職。美其名是要更瞭解第一線的工作勤務,而實際上看起來就像是俗稱的走後門占肥缺。誰都不想讓這種高官之後真的走上第一火線,要是出了什麼意外,誰也沒腦袋可以賠。

長得像小流氓的刑警推著安豫徽往門外走。安豫徽一整個六神無主,都是他的錯,要不是學長看他已經連續執夜勤三個禮拜沒休假好心跟他調班,也不會遇到這樁包裹炸彈案,更不會炸死,而且還死得如此不明不白。屍塊全攪和在一塊,能辨認的部位已經收集齊,剩下無法辨認的還得靠法醫化驗過後進行分類。

記者會上的喧鬧與實質內容無法相比,內容大意還是傳達了警政署對於失去優秀警務人員感到哀慟,計劃是下周舉行國葬,等破案後論功行賞追封再移靈至忠烈祠。相當公事化的記者會,反正不管怎麼說,新聞台記者們總有辦法講到最後又是治安敗壞,政府不知民間疾苦上頭,然後接下來又是被政風處盯死。這就是現實,不是嗎?國葬啊!追封啊!有意義嗎?人死不能復生不是嗎?安豫徽面無表情的被小組長推到記者前面接受一連串的麥克風攻擊,想潸然淚下都覺得矯情。

記者會後,安豫徽揉著眼睛看著借調出來的監視器錄影帶,已經沒時間了,能夠愈快是愈好,什麼犯罪側寫還原現場?沒人理會。長官只想看見績效還有數字,還有就是面對媒體記者可以侃侃而談而不用再說調查不公開。

「安徽省,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早點說也沒關係,反正最後你幫忙寫報告就好。要是讓林組長知道我幫你做這些有的沒有的吼!他會罵我吃飽太閒,我會被他揍扁的啦!」長得像痞流氓的刑警──「謝宗良」,個頭大、嗓門大但就是膽子小。對於安豫徽這種有喝過洋墨水的警官,是羨慕景仰得多。但這不能表現出來,還是要保留點學長前輩的氣勢才行。

「宗良學長,你放心啦!這些帶子我看了起碼五次以上,鎖定了一些人,我正在確定那些人裡頭有沒有重複出現的。」安豫徽看著一群青少年,定格放大也無濟於事,影像解析度太差。不過那群青少年背後的那群遊民,倒是好辦,影像解析度就算很差,也認得出來那是群在這一帶乞討的遊民,必要時去盤問一下,多少也能問出一點小道消息。

謝宗良被一句宗良學長叫得好安慰,口氣柔和下來。爆炸案到底是怎麼樣呢?上頭一句不准張揚,沒人膽敢問,但幾次林組長氣到摔電話問候了別人好幾代祖先之後,大夥對爆破案有了粗淺的輪廓概要:有個遊民撿到了一箱東西,很罕見的竟然沒有據為己有,還送到警察局來,三更半夜值班警察打瞌睡,於是咱們好心的刑警同仁「劉彥斌」出面代為接應,就在遊民將那一箱東西交到劉彥斌手上的同時,就爆炸了。劉彥斌和那位遊民當場死亡,警察局門口也炸出一個大窟窿,沒有引起火勢蔓延,就純粹的大爆炸,但這個大爆炸,也炸醒了原本值班警察,讓值班警察嚇到呆傻,還是隔壁的消防局人員過來關切,才趕緊進行善後封鎖現場。

「宗良學長,你過來看看。這幾個遊民是不是很眼熟?不知道那群青少年跟他們說了什麼?有辦法找到這幾個遊民來署裡問一問嗎?」安豫徽定格放大,將人物鎖定,請謝宗良幫忙看看。

「這都是老面孔了啦!可是最近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看見他們了。這是什麼時候的帶子?要問不是不能問,但他們也很賊的,現在有些什麼風吹草動就會說要去告知媒體,沒弄好,當心我們的卵蛋被林組長鏟起來做荷包蛋!」謝宗良貼近螢幕仔細看著。沒錯!這些街友很常在這一帶遊蕩,鮮少惹事生非的一群,最多是在便利商店門口或商家門口等人送食物打發。不過有好一陣子沒瞧見了,街友不是罪犯又不能抓起來保護管束,社工人員之前也上門來詢問過,但因為沒出什麼亂子,最後也不了了之。

安豫徽見謝宗良沒有再表示些什麼,便埋頭繼續研究起錄影帶。深知自己現在是被很多人厭惡著,雖然討厭自己的身分立場,但對於自己的工作專業,安豫徽仍不想被看輕。這不是說喝過洋墨水有多了不起,而是深信所謂更科學的辦案方式能有效突破傳統偵察的疑點、盲點。尤其是自己下調這警署內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不管被怎麼忽視都得忍耐。原本是被指派要追查涉嫌擾亂國內經濟的金融罪犯,但上級長官卻要安豫徽改方向追查行蹤不明的何靖以及同居人「劉碩耘」好釐清犯罪事實。何靖還沒追查到,現在卻只能看著錄影帶偵查起刑事案件,兩件事情全攪和在一起,整顆腦袋混亂到嗡嗡作響。

「學長!走吧!」窩在這間小小的房間裡徹夜看了將近三天上百卷的監視器錄影帶,雖然也不知道能不能算重大發現,但有總比沒有好。安豫徽將桌上的錄影帶全數整齊的分類裝箱,然後把可疑的畫面擷取轉檔列印出來,雖然畫面不算清晰,但輪廓仔細看還是能夠辨認。那些街友遊民、那群年輕學生,雖然很不想用「直覺」這個字眼,但現在就是直覺讓安豫徽有很不好的預感。

跟著謝宗良的腳步,安豫徽和謝宗良走到署裡地下室,臨時的勘驗所停屍間。和謝宗良猜測的一樣,林勝祐組長一個人坐在那裡,滿地瓶瓶罐罐的提神飲料空瓶還有菸屁股,看樣子是從出事過後就沒回家換過衣服了,身上還是那套開記者會時穿的西裝,只是這會兒西裝變得皺巴巴的就是了。

「林組長!有事情要跟您報告!」謝宗良站得直挺挺的大聲說著。

「說什麼?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看不懂輕聲細語這四個字是不是?」林組長紅腫的雙眼,沙啞的嗓音看著謝宗良還有安豫徽。

安豫徽提起勇氣,豁出去的說著。謝宗良幫安豫徽將列印出來的資料交給林組長,並且在林組長耳邊嘀咕了好一會兒。

「安徽省!你知不知道所謂國葬是怎麼一回事?我一點也不希望在我有生之年看見我的手下死得不明不白,然後國家表揚還只是虛有形式。衣冠塚紀念個屁!屍骨不全就是屍骨不全!靠!給你一個機會表現,我不過問你那套所謂的犯罪側寫到底是怎麼分析出數據,我要看見的是犯人繩之以法,老子我親自押送他進監獄!知道嗎?這件事情暫時在我這邊壓下來,不用再通報上去,分頭進行,宗良!你和安徽省一組,給我看緊他,隨時跟我報告進度,下禮拜的國葬行程後,我要正式聽到你們兩個人的彙報!知道嗎?」林組長吐了一口濃痰,那口痰像是心裡的鬱氣無法消散那樣。做出裁示之後,林勝祐揮揮手要謝宗良還有安豫徽離開,繼續待在地下室望著冰櫃,遙念著他一手栽培拉拔的劉彥斌。但,再怎麼謳歌,最後都淪為標籤之詞,人已死,又是不可抗拒之事實啊!

拾階而上,幾天沒有好好進食的飢餓感,就在這麼一瞬間讓安豫徽腳滑了一下,走在安豫徽後頭的謝宗良趕緊伸手推住。

「安徽省啊!腳軟啦!」謝宗良明知道安豫徽這幾天不眠不休的看監視器畫面過帶,沒啥吃東西所以沒有體力,但還是忍不住想虧一下。

「不好意思啊!宗良學長,我這應該是血糖太低的關係。沒事的!待會出去買點東西吃就好了。」安豫徽扯了一下嘴角掩飾自己的雀躍。雖然很不想這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但是能被肯定然後指派工作,終於有點成就感。

「要吃東西喔!現在凌晨要去哪裡吃東西?夜市也都收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宵夜街那種清粥小菜。不然我們去吃清粥小菜好了,順便去找幾個人問事情,怎樣?準備好和我一起搭檔行動了嗎?」謝宗良看著安豫徽,老實說這跟帶新人沒什麼差別,但總是要讓學弟見識一下身為前輩學長的行動力吧!

「有勞宗良學長帶路嚕!」安豫徽相當配合的順著謝宗良的意思,兩個如哥倆好般的一起走出警署。

第一章‧恐怖錄像 2/2
就在同一個時間,轄區內的夜市街道清潔人員正奮力的打掃著。滿地的垃圾、塑膠碗、塑膠杯、菸蒂、檳榔渣還有廚餘,一如往常的景象也沒啥不同,幾隻野狗追著落單的小貓,但氣氛就是有點凝重。打掃中的清潔人員不願多想,再不趕緊打掃,等早市的擺攤者來現場又少不了被罵手腳慢,可最近這裡安靜的很不尋常啊!少了街友翻垃圾,還有在這附近遊蕩,也沒有飆車族半夜來這裡試車催油門亂按喇叭,照理說應該是可以更安心的工作,但又有些像風雨欲來前的寧靜,頗不讓人安心。

「嗚……」垃圾堆中傳來微弱的低喃,只可惜聲音太過微弱,沒人聽見,倒是耳朵尖的野狗,三五成群像發情似的抓狂扒著垃圾。清潔人員見狀趕緊拿著手邊的大掃把驅逐野狗翻亂垃圾,但循著被野狗們扒落的垃圾望過去,三具身體不自然的纏疊在一起。垃圾的氣味固然不好聞,但那如脫肛的糞水、血水、乳黃色如油脂的不明液體讓野狗們興奮得成群圍著,任憑清潔人員怎麼趕也趕不走。
其中還有一人稍算有氣息,但也不斷的乾嘔著並且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像是體內有什麼東西似的,清潔阿桑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將自己的胸口肉如拔手扒雞似的扯開,並且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這裡是台北街頭,不是非洲草原,但此時野狗們搖身變成猛獅。那個人沒有痛苦太久,野狗們趁著人們疏於防備衝了上去將那三具身體又啃又咬。膿血噴灑一地,還稍微有意識的那個人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內臟器官被野狗叨出身體之外咀嚼著。想呼救可是野狗咬住咽喉,連掙扎的氣力也沒有。

「夭壽喔!」清潔人員們扔下打掃用具,趕緊離開事故現場,當然他們也沒跑多遠,衝到鄰近的便利商店趕緊打電話報警。

「所以我說塗太多了啦!那種類似荷爾蒙的東西少用點,這樣太破壞畫面了。還好最精采的畫面我已經拍到,不然又得再來一次,很麻煩耶!收工!收工!待會上傳到『盛夏篝火』去。」一個長相斯文秀氣的男孩子手持著DV站在大樓窗戶往下看,口氣略為不滿的對著其他三個人說著。

*****

「宗良!」林勝祐組長喊著。

清晨接獲民眾報案之後,林勝祐就帶著人馬趕往夜市街封鎖現場,現在鑑識人員還在採集垃圾堆上的不明液體,三具身分不明的屍體,也輾轉移送到法醫那裡等待解剖勘驗死因。同時還得商請消防局的人幫忙抓狗,雖然搞不清楚那幾隻狗是流浪犬還是有人飼養,但狗也得帶走。報案民眾指證那幾隻狗在案發當時襲擊過那三具身體,總得搞清楚,三具身體被狗咬得面目全非究竟又是什麼原因。

「林組長,辛苦了。」謝宗良忍著噁心感陪同勘驗人員將垃圾堆給翻過好幾遍。

「不會辛苦,你待會跟安徽省陪我去法醫那邊一趟,我要聽聽看安徽省的說法,然後這兩千塊拿著,去買幾碗豬腳麵線待會回署裡請那些清潔人員吃點東西壓壓驚。」林勝祐從皮夾掏出錢來交代謝宗良。這個時候通常最好安撫一下報案民眾,讓民眾安心下來別跟媒體記者亂說什麼,影響接下來辦案,案件就是這樣,談不上見光死,但是還沒頭緒就被記者亂報一通,只會增加破案的難度,還有讓上級超愛面子的長官找到著力點關切,影響辦案人員的士氣。

「收到!」謝宗良拿著兩千塊和現場的勘驗人員交代幾句後離開。

憑著多年當刑警踏壞無數雙皮鞋的直覺,林勝祐認為這和七月五日清晨警局發生的爆炸案有關聯,嫌疑犯不止一人,可能是個團體,但轄區內的問題人物過濾完卻還沒有任何發現。能夠確定的,大概也就是短時間內,這種街友橫死街頭的事情還會再發生。不管什麼人都是有其生命尊嚴與其存在的價值!哪怕對方是自我拋逐於社會邊緣的街友遊民,再放任事情不管,和草菅人命又有何不同?
林勝祐拔下口罩、手套蹲在垃圾堆前面抽著菸。內在沉思的寧靜和周遭早起逐漸圍聚的人們形成強烈的對比,封鎖線內外,兩個世界。

*****

而這時,凌晨時分拿著DV記錄街友遭到野狗襲擊的那四個青少年正窩在一個房間內。與其說那是房間不如說是媲美專業的剪輯室,設備齊全。他們正在剪輯著DV畫面,還配上字幕和配樂,連過場都講究的加亮局部畫面,那是一張驚恐的表情,清潔阿桑的驚慌失措讓他們感到愉悅。

「快點啦!摸那麼久!才八分鐘不到的帶子你們是要摸多久?要是上傳太慢就失去了第一手報導播映的價值了。我可是犧牲睡美容排毒覺的時間去拍攝的喔!記得多拷貝幾份寄去電視台嘿!」一張敷著白色面膜的臉,嘴巴像是金魚一樣的開合說著。

不消幾分鐘的光景,八分多鐘的畫面剪輯完成並且上傳到「盛夏篝火」這個網路論壇上。這個論壇的虛擬主機是註冊在國外,想要加入該論壇除了身分嚴格把關及保密之外,不管是上傳影像或下載影像都得經過好幾次手續,如此繁複謹慎之下,該論壇註冊人數還是破百。

這群打著盛夏篝火的名義進行著他們所謂的維護環保實則進行虐殺遊民的網友。時間多久了?沒人說得準,只知道有愈來愈多人投入這個網站,不管是實際參與或者是純粹觀看別人上傳的影片然後加以討論──討論如何更藝術的「處理」掉他們眼中的人渣垃圾。

像是上一次的試驗,研究迷幻藥的劑量和負作用,迷幻藥發作的時候,妄想占據現實,那個街友說自己被妖魔附身,拿著湯匙挖出自己的雙眼要驅魔,還將眼球吃下去,說那是救命仙丹保命丸。那支帶子很受歡迎呢!也是靠那支影帶,這群青少年順利入選為種子隊唷!

「盛夏篝火」為人們所帶來的刺激感,以及背後高額獎金的誘惑,在青少年之間立即造成一股風潮。為了能夠吸引到大家的目光,順利拔得頭籌抱走高額獎金,大家的手法越來越激烈,在這背後,同時也引出了一群不為獎金,純粹只為了取樂的狂人,那些狂人最讓人感到害怕的,無非就是他們下手的對象,已經不單單只是原先所設定的遊民街友。其中輕則有人跟蹤夜歸婦女,拍攝當事人緊張落荒而逃的狼狽樣!或者是還上了某新聞台特別節目的公廁追追追,用三個月的時間記錄該間公廁所有使用過的人,扣除真正如廁畫面,剪輯街友吸毒和流鶯性交易等畫面,還引起民眾投信到電視台指責警方無視社會治安敗壞。

只是這股無差別攻擊,逐漸的吸引到打從內心真正瘋狂的嗜血族,網站上突然出現一些可怕的血腥影片,開頭都打著「巷祭」的名義,對象全都是針對一些犯過刑事案件的罪犯,依他們所犯罪狀嚴重的程度,給予程度不一的處決。其中最引起網友熱烈討論的一支,影片中遭到凌虐的是一名犯過無數次擄人強姦案件的黑道份子。那支影片如往常一樣,在畫面秀出斗大的巷祭血紅字樣後,出現該名罪犯的照片,緊接著細數那個人這輩子犯過的所有過錯。影片的背景是在一個髒亂狹小的空間內,畫面中罪犯被綑綁於椅子上,嘴巴被塞入毛巾以禁止他發出聲音。畫面先是靜止於罪犯的身上,從他掙扎的身體慢慢的拉進到充滿了恐懼的表情,罪犯的眼睛張得死大,似乎是在求救一般,從他的瞳孔裡不斷的散發出死亡的恐懼及求救的訊號。在特寫了幾分鐘後,DV被拿了起來,鏡頭特寫在一個臉上戴了像是3K黨招牌白面罩的人身上。

「大家好,我是閻王,現在大家所看到的,是一個強姦了無數無辜女子,為了自己的娛樂而罔顧他人人權的垃圾。」刻意經過變音處理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的從面罩內傳出:「今天,我就來為社會大眾清理垃圾!為天來執行巷祭!」

說完後,DV被放回原先固定的地方,這卷影片似乎刻意的進行了收音處理,閻王瘋狂的笑聲及罪犯驚恐所發生的嗚咽清楚的傳入觀眾的耳中。這部影片時間長達三十分鐘,扣除掉前十分鐘的特寫介紹,接下來全都是那名罪犯被閻王「處決」的過程。閻王在放置於一旁的「刑具」裡慢慢挑選著他滿意的器具,他首先拿起一把大榔頭,用力的往旁邊的木桌上敲下,只見那張木桌硬生生的被敲毀;接著,他走到罪犯的身邊,慢慢的舉起手中的榔頭,緩慢的數著數。

「三……二……一!」

在他數到一的同時,榔頭瞄準罪犯的兩胯之間應聲揮下,嘴巴被封住的罪犯用力的扭動身軀,試圖放聲大叫,卻只能無力的嗚咽著。就在大家都認為榔頭要砸在罪犯的生殖器上時,閻王卻硬是將榔頭停留於半空中,接著瘋狂的大笑。笑聲越來越大聲,接著鏡頭開始拉近到罪犯的身上,特寫罪犯的臉部表情。

遭受極端驚嚇的罪犯,扭曲的表情上寫著驚恐,眼睛用力的緊閉著。閻王的笑聲沒有間斷,只是逐漸的由大轉小,接著,一個重物敲擊的悶聲伴隨著罪犯扭曲的表情及痛苦的嘶吼,從DV鏡頭傳到每個觀眾的眼中。在結束那駭人的私刑後,閻王開始拿出各式各樣的器具,在罪犯的身上展開他所謂的處決。影片的最後,DV被拿至罪犯的前方,特寫於罪犯的頸部。

「垃圾……」閻王伴隨著笑聲的冷漠言語,像是對罪犯,又像是對觀眾訴說一般:「跟大家說再見吧!」

只見一把刀迅速的刷過罪犯的頸部,「啵」的一聲,畫面被湧出的鮮血開始侵占,最後變成血紅一片……。

◎註:「巷祭」出自──宋書˙卷十七˙禮志四:「百姓巷祭,戎夷野祀,非所以存德念功,述追在昔也。」


延伸閱讀


    讀者書評

    共2頁:  1  2 最後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