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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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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啊~《原來如此的故事》──原來,不是故事!
簡介
過去的自己在某個地方等待,或許有一天,她會動身來找妳……
我,潘妲霏,今年17歲。
在日頭炎炎,搭著公車去補習的平常日子,背後憑空出現一個小鬼跟著我。
她說我是長大後的她?!還一路追問我為什麼不是公主,OMG,這下故事沒完沒了了……
在補習班摸魚摸到躲在赤道門檻下的小魚;
巨大的鯨魚在西部幹線的火車上空飛;
犀牛跟駱駝在圖書館大亂鬥!
神出鬼沒的狗頭智者巴維特老是被揍飛……
還有、還有,那隻獨來獨往、驕傲的貓,到底是不是想吃掉那隻魚?
最魔法的動物奇幻嘉年華!最感人的冒險尋覓之旅!
經典簡介
向經典致意──
《魔法雜貨店》§ 故事取材自(英)吉卜林(Joseph Rudyard Kipling)得獎童話《Just So Stories》。
「他的作品富有敏銳的觀察力、原創新穎的想像力、雄渾的思想和傑出的敘事能力!」──1907年‧諾貝爾文學獎
幽默大師馬克‧吐溫熱情推薦:「我了解吉卜林的書……它們對於我從不會變得蒼白,它們保持著繽紛的色彩;它們永遠是新鮮的。」
作者∕風聆
風聆,現實世界中曾是教改的鷹犬、九年一貫的走狗,至於是否延續而成為十二年國教的幫凶,目前尚未決定。
生平做過最得意的惡作劇,是在退伍當天,用壁報紙跟保麗龍球把「安官桌」的抽屜改造成「小叮噹的時光隧道」。
曾出版《自爆咒文搜索小組》、《魔王爸爸的十六封信》、《神‧歐巴桑》、《馬桶上的阿拉丁》……等小說類作品。
http://icecream6.pixnet.net/blog
風聆,現實世界中曾是教改的鷹犬、九年一貫的走狗,至於是否延續而成為十二年國教的幫凶,目前尚未決定。
生平做過最得意的惡作劇,是在退伍當天,用壁報紙跟保麗龍球把「安官桌」的抽屜改造成「小叮噹的時光隧道」。
曾出版《自爆咒文搜索小組》、《魔王爸爸的十六封信》、《神‧歐巴桑》、《馬桶上的阿拉丁》……等小說類作品。
http://icecream6.pixnet.net/blog
推~~~
作者自序
我是從自己女兒的眼睛去讀這本書的。
接觸兒童文學的人,應該沒有人不知道吉卜林吧!還記得小時候初接觸到《叢林奇談》時,就為裡頭那個充滿神祕的世界感到新奇有趣,更不用說在孩提時代擔任童子軍的那段時間,對「毛克利」這個名字有多麼熟悉了!
不過,比起《叢林奇談》、《小吉姆的追尋》、《勇敢船長》這些故事,我卻是在長大成人後才接觸《原來如此的故事》這本書的。那實在讓人感到有點難堪,因為當我初次看完這本書後,我發現自己腦袋中想的竟然是:小司圖魚是什麼魚?為什麼我google不到這種魚?為什麼咬小象鼻子的是鱷魚?為什麼是「拜火教徒」?這些安排背後是否有什麼意義?在作者的時代與生活背景裡,這些又各自代表著什麼?那很糟,因為我發現自己似乎對「故事意義」的關注度遠大於「自己對這個故事有什麼感受」。再者,當我試圖去思考自己對故事有什麼「感受」時,我發現我竟說不出自己喜不喜歡這個故事。
我知道它是經典,我明白這本書的背景,我甚至買了三個不同版本的《原來如此的故事》,我知道它充滿著想像力與趣味,我也覺得這些故事「很可愛」、「充滿童趣」,但我卻說不出自己到底喜不喜歡這個故事。
原來,我已經是大人了。
我知道象的鼻子是演化所導致的,我也明白衣索比亞在哪兒,更因為寫另一本小說而閱讀過拜火教的歷史。於是,故事裡那些名詞背後所帶著的神祕感──就如同童年初讀《叢林奇談》時腦中所浮現那個充滿新奇的世界,就這樣隨著時間與一本本的理論書而消逝不見了。那很糟,因為我必須喜歡這些故事,必須喜歡這本書,但「喜歡」是不可能勉強的,也不是靠「理解」而來的。
於是我把小魯版的《原來如此的故事》拿給才上小學的女兒,原本就很愛看書的她很高興地接了過去,然後開始一篇篇故事慢慢地讀下去,不時還發出誇張的笑聲。
「這本書很有趣嗎?」我問,即使我已經知道她會怎麼回答。
「有趣。」她一邊笑一邊回答我。
「那麼,妳喜歡這本書嗎?」
「很喜歡。」
「為什麼呢?」我笑咪咪地問。
「因為這本書很好玩啊!」她仍是一副開心的樣子。
有趣?好玩?嗯,我也這麼覺得,而且要我形容的話,我還會再多加一個「可愛」,不過這些理由對我而言還不太足夠。於是我繼續讀,繼續閉上眼去想像書裡的每個角色、每個畫面,試圖去找出我心中躲起來的那個小孩,要他跳出來好好讀這本書,然後告訴我他如何喜歡這些故事。
但我腦海中浮現出的,卻不是神祕的亞馬遜叢林,也不是所羅門王的花園,而是有張小木床,一旁點了盞溫暖的小燈,還有一位戴著眼鏡、嘴上留著小鬍子的父親,正溫柔地對他心愛的女兒訴說一個個充滿想像與趣味的故事──即使在現實裡,吉卜林是沒辦法真的把這本書讀給他過世的女兒聽。
於是再讀到森林、沙漠與海洋時,這些場景又再披上一層更豐富的色彩,但這些故事的色彩,不是僅僅來自於文字內的豐富想像,而是來自於一個父親所期待的,自己孩子在聽到這些故事之後那充滿期待與喜悅的眼神。
孩提時的我讀不出這種味道,但現在的我卻完全能理解,當一個父親在訴說這個故事時,心裡的感受會是什麼。一本經典,並不只是給某個年紀的人讀,而是當你在不同的時期去讀,都會讀到不同的意義與感觸,那種意義並不是由作者決定的,而是身為讀者的你自己決定的。
於是我終於知道我該怎麼表現這個故事了,那會是一段旅程,一段追尋過去的旅程。於是我選了霏兒,讓她在這個故事裡尋找自己最想念的那個人,正如同吉卜林渴望在故事裡尋找自己女兒的身影那樣。
「把拔,那你喜歡這本書嗎?」後來有一天,我女兒看著我桌上堆著的書問我。
還記得當時的我摸了摸她的頭,微笑地對她說:
「喜歡。」
風聆
第一站‧花豹和衣索比亞人
「妳是公主嗎?」
一道稚嫩的聲音從左側響起,我轉過頭,那是一位年紀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綁著雙馬尾,穿著粉紅色上衣與格子裙,樣子十分可愛。
左右環顧,公車上沒幾位乘客,也看不出誰是小女孩的父母。
「妳的王冠呢?為什麼沒有戴王冠呢?」小女孩閃了閃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歪著頭,沒等我回應便又提出另一個奇怪的問題。
王冠?公主?什麼跟什麼啊?
我向來不太擅長跟年紀太小的孩子相處,尤其對他們那些天馬行空的問題感到毫無招架之力。但或許因為我天生長得就一副「好心大姊姊」的樣子吧!親朋好友的小孩總是會自動黏上我;只是很遺憾,要我陪小孩玩一陣子是還可以,但要我跟他們對話,那根本就是不同星球間語言翻譯的問題了。
「為什麼灰姑娘一定要十二點回家啊?」上禮拜有位鄰居的四歲小孩問了我這個問題。
「咳,首先,灰姑娘是一個在世界各地流傳的『類型故事』,最早文字記錄是在唐代《酉陽雜俎》的〈葉限〉,故事裡……」當時正巧看了Discovery頻道相關介紹的我像連珠炮似地講了一大串,最後竟把那位小朋友弄到當場站著睡著了。
還有一次是陪媽媽去喝喜酒時,幾個親戚的小孩圍過來要我說故事。
「姊姊,妳可不可以講這本《月亮好吃嗎》的故事給我們聽?」
「好,一群動物很好奇,牠們想知道月亮好吃嗎,於是大象便站在烏龜身上……等等,這樣烏龜會爆掉吧?咦?為什麼獅子也爬上去了?與其吃月亮,牠應該會先吃其他動物吧?什麼?月亮居然還真的被吃了一口?咦?這什麼跟什麼?」
「姊姊……妳可以認真唸故事嗎?」
很顯然地,周遭的小朋友完全無法理解我唸的故事,就如同我無法了解為什麼繪本故事裡的月亮會真的被吃掉一樣。
類似的情況實在太多了,幾乎每個小孩一問我問題,我就會很認真地從現實角度去回答,最後把他們搞到敗興而歸。但說也奇怪,這些小孩還是「前仆後繼」地不斷找我聊天、玩遊戲或問問題。
「妳知道大象的鼻子為什麼會那麼長嗎?」這是上個月那位在公園遇到的小男孩問的問題,當時的他抱著一本繪本,一副想考我的表情。
「這就要從達爾文的演化論開始說,從前……」
「啊哪個……我好像聽到我爸媽在叫我耶?」
「……」
在我開始對他闡述演化論前,這位具備「偵測危險能力」的小鬼就抱著書逃走了。半小時後他爸媽帶他經過我所坐著的地方時,他還一臉驚恐,深怕被我吃掉似的。
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
「妳知道月亮上為什麼會有兔子嗎?」
「嗯,月球是地球的衛星,上面並沒有兔子,而是……」
「妳知道為什麼蝴蝶仙子要去尋找神祕國的寶藏嗎?」
「……我怎麼知道她為什麼不趕快用有限的生命去交配、產卵,偏要去找寶藏?」
「妳知道卡拉邦邦先生為什麼要帶著兔子去噗噗嗎?」
「……這是哪位啊?」
在這一連串(聽眾的)悲慘經驗之後,我現在一看到有小孩靠近,就會不由得緊張起來,深怕自己是不是又會無意間在某個人的童年留下難以抹滅的傷痛。
是的,此時的我正面臨一場大危機,因為我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位小女孩的問題。
「為什麼妳沒有王冠?」小女孩皺著眉看著我,一臉失望。
「什……什麼王冠?」
「公主的王冠啊!難道妳不是公主嗎?」小女孩更失望了。
「不是。」我搖搖頭,努力壓抑自己想解釋有關「公主之於各國政治國家體制」的欲望。
「唉。」小女孩竟就這樣蹲了下來,一臉難過地說:「我以為妳會變成公主的。」
「為……為什麼妳會覺得我是公主?」我還是完全摸不著頭緒,一般的小女生確實常會有一些關於「公主」的想像,不過那種想像多半會放在自己身上,很少有隨便找個路人就說她是公主的。再說,我現在身上穿的衣服也沒有任何可以讓人聯想到「公主」的地方。
「是爸爸說的,他說他也覺得我長大後會變成公主。」小女孩抬起頭望向我,語氣裡滿是氣憤。
「爸爸?長大後?」我又伸長了脖子左右張望,還是找不到車廂裡有誰可能是這個小女孩的爸爸。
「哼!」小女孩雙手抱胸,看起來很不高興。
「為什麼妳不是公主?」
關我屁事啊!──雖然很想這麼說,但眼前畢竟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我說話的口氣還是客氣一點好。
「我真的不是公主。還有,想變公主的應該是妳自己吧!為什麼問我?」
「因為,妳就是長大的我啊!」
小女孩嘟著嘴,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公主、王冠、長大的我?這是哪招?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拜託哪個人來翻譯一下好嗎?
「嗯……」思考了幾秒後,我決定直接放棄,正好公車也到站了,這時還是走為上策。
「那個……妳再等看看,搞不好下一站會有公主上車,總之姊姊我現在要下車了,掰。」
我沒等她回應,便背起書包,轉身下公車朝著小巷道走去。幾位同學熟悉的臉孔迎面而來,彼此苦笑著打了個招呼後,便各自走進補習班裡。
距離升學考試只剩下兩個禮拜的時間了,周遭同學若不是待在學校裡念書,就和我一樣每天到考前衝刺班報到。這段時間除了念書跟考試外,也沒什麼心情注意其他的事,更不用說跟來路不明的小孩聊天了!
「早。」和身後的同學打完招呼後,我便把書包掛在椅背,並在自己的位子坐了下來。
「各位同學,還記得今天早上有英文考試吧?」一個留著落腮鬍,頭髮稀疏的男老師抱著一疊考卷走了進來,隨後便將考卷發下,每個人一拿到試卷紛紛開始振筆疾書。
正當我快把那張試卷寫完時,周遭忽然又冒出一道熟悉的聲音。
「這是什麼啊?為什麼要寫這個?」
我被聲音嚇了一跳,一轉頭,竟又看到那位小女孩。此時的她正坐在我後方那個總是空著的位子,趴在桌上望著我。
「妳……妳在這裡幹嘛?為什麼妳會進來這裡?」
「門口的那個哥哥問我是不是妳妹妹,我點頭,他就讓我進來了。」小女孩露出無辜的眼神。
「妳爸媽呢?」我皺著眉,這補習班的門禁管制也太鬆散了吧!要不要改個招牌叫安親班或托嬰中心啊?
「潘妲霏,考試時請保持安靜喔!」講臺上的老師出聲制止我。「下次不要帶妹妹來了啦!」
他一說完,周遭便揚起一陣笑聲。
「她不是我妹……」我試著想解釋,但小女孩卻忽然拉著我的衣服,指著前方說:「魚!」
「魚?」我滿臉困惑。
「那裡有一條魚耶!」
魚?什麼魚?這裡可是補習班,哪裡來的魚?真要說的話,一樓櫃檯那裡是有個小魚缸沒錯,不過教室這裡我可從沒看過什麼魚,老師臉上的魚尾紋倒是不少就是了。
「該不會又是幻想吧?」我記起小女孩不久前才在公車上說我是公主,還問我把王冠丟到哪兒……這八成又是那種沉迷自己想像世界的小鬼吧!
「嘻嘻,原來在頭上哩!」小女孩掩著嘴,不斷咯咯地笑。
我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卻只見到那位留著鬍子的補習班老師坐在最前面,不時搔著自己原本就很稀疏的頭髮。
忽然一道細小的黑影在他頭上出現,接著不斷繞著他的腦袋轉啊轉的,就像繞著行星旋轉的衛星似的。
是蚊子嗎?不過……看起來似乎大了點?我揉了揉眼,黑影還在,而且還停在老師頭上那塊「不曉得該使用洗髮精還是洗面乳」的區域,不知怎的,後頭好像真長了尾鰭,還輕輕左右擺動著。
我的天,那真的是一隻魚!
「啊!」我嚇得叫了出聲,這使得補習班裡的人全都轉過頭來看我。
「潘妲霏,怎麼了?」老師站了起來,皺著眉望向我。
「那個……」我也盯著他的腦袋,這時小魚似乎也嚇了一跳,連忙在他頭上又轉了幾圈,然後停在他的鼻子前。
我本想說出「老師的鼻子上有魚」這種話,但左右環視了一下,卻發現周遭竟沒有任何一位同學露出異樣的表情。
該不會……只有我看得到那條魚吧?
我慌張地回頭看著小女孩,她仍是一臉輕鬆愉快,好像這件事完全與她無關似的。
「潘妲霏!妳今天是怎麼回事?先是把妹妹帶來這裡,然後又莫名其妙大叫。」老師說話的時候,小魚竟像是在玩耍似的,就這樣從他的額頭滑到鼻尖,接著又拍了拍魚鰭飄起來,一副非常開心的樣子。
「唔……那個……我……」在這種情況下,我完全沒法正常回答老師的問題。
「我覺得……不太舒服。」
撐了半天,我最後也只能吐出這句話。在老師的眼神示意下,我趕緊離開座位,低頭由走道快速往前門走去。
向來低調的我,這時候也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但所能做的也只有把頭壓得更低些,然後加快腳步脫離現場。
「潘妲霏。」就在我走到講臺旁時,鬍子老師出聲喚住我。
「呃……」我抬起頭,試著不要把目光放在他鼻頭上那隻一直溜來溜去玩耍的小魚身上,但這實在有些難度。
「大考就快到了,這段時間要多注意身體。」他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背,這時小魚也像是發現新的滑水道似的,竟開心地游到他肩膀上,然後順著手臂溜下來。
「唔,好……謝謝老師的關心。」我縮了縮身子,以免小魚溜到我身上來。
「我們有很多學生受不了考前的壓力,結果大考前幾天竟忽然生病了,之前的努力也跟著白費,很可惜。」
「嗯。」我點點頭,也顧不得什麼,只能趕緊加速逃出教室。
「小妹妹,下次不要跑來補習班喔!」在我踏出教室門口時,身後還傳來老師和那位小妹妹的對話。
「呵呵……我知道,不過姊姊她身體不太好,可以請假嗎?我會照顧她的。」
「小妹妹,妳可要好好照顧她喔!」老師聽到她人小鬼大的回應,似乎也覺得很有趣。
見鬼了,這傢伙居然就這樣順理成章地變成我妹了!就算眼睛再怎麼脫窗,也認得出我們兩個年紀差了至少十歲吧!
再說,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媽也一直忙於工作而沒再婚,我可不知道這個妹妹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走到樓梯口的洗手間,用水潑了潑自己的臉,試圖讓自己更冷靜些。
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那條魚是我的幻覺嗎?這該不會是那種什麼「考前壓力症候群」之類的病吧?
「妳的老師好好玩喔,他還說我們姊妹倆長得很像呢!」後頭冷不防又冒出小女孩的聲音。
「妳到底是誰?妳爸媽呢?他們怎麼會放妳到處亂跑?」我帶著怒意轉身望著她,心想這傢伙該不會是跟爸媽走散了吧?不過,她的樣子看起來完全沒有任何緊張感,又或許……是離家出走的孩子?
「妳忘記了嗎?媽媽說公司要調她出國一陣子,而且她一個人也沒辦法照顧我,所以先把我帶去奶奶家住一陣子。」小女孩一副「妳應該知道」的樣子,這種態度讓我感到更生氣。
「那……妳奶奶家在哪裡?還是我帶妳去警察局好了。」
「從我家到奶奶家很遠喔,要搭很久的火車。」
「所以是哪裡?」
「然後奶奶家那附近有個小小的火車站,周遭還有小山跟農田……」
「講重點!」我快發瘋了:「地名!直接講地名啦!有沒有地名?」
「ㄕㄜˋㄉㄧˇ。」小女孩低頭想了一陣子,終於吐出一個地名。
「記得媽媽說過,奶奶住在一個叫『ㄕㄜˋㄉㄧˇ』的地方,可是我還不會認那兩個字。」
「社底?」我皺了皺眉,這地名帶給我一股奇妙的熟悉感。記得在媽媽把奶奶接來臺北之前,奶奶的老家也在一個同樣叫「社底」的地方。
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一個中南部鄉間的小村子,搭火車也要坐上好幾個鐘頭的時間。我實在無法相信眼前這個小女孩會從那麼遠的地方跑來。不,或許這只是某個大樓或社區的名字?
「那……是誰帶妳上公車的?」我困惑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從雜貨店的走廊走出來,就到車子裡面了。」小女孩還是一副笑咪咪的樣子。
雜貨店?走廊?什麼東西啊?從雜貨店走廊通到公車又是哪招?
「還有,不要妳啊妳啊的叫,妳可以叫我『霏兒』,我爸媽、奶奶和同學都是這樣叫我的。」
「霏兒?」這個名字讓我整個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雖然已經很久沒聽過有人用這個綽號稱呼我了,但小時候大家確實都用「霏兒」這個乳名來稱呼我。前陣子奶奶意識還清醒時,她見到我也還會叫我「霏兒」。
等等……這個小女孩在公車上好像說過,我是長大後的她?
不,不可能的!我搖搖頭,為自己竟有這麼荒唐的念頭感到可笑。
這種劇情大概只會在電視劇跟小說裡出現吧!不過對我來說,這陣子生活中除了教科書跟考卷,也沒有什麼時間去看那些教科書以外的東西了。
畢業前的班導師和考前衝刺班的老師都說過,現在不是看那些雜書的時候。任何跟考試相關的資料,他們都會替我們整理好,連最新的時事也都有對應課本內容的速記講義,所以也不用浪費時間看新聞報導。
「好,霏兒……總之,我會帶妳去警察局,妳先在那邊等,妳家人應該很快就會找到妳了。」
我深吸一口氣,管她叫什麼,反正先把這個麻煩鬼脫手吧!雖然會耗費一些時間,但我還是把她送去警察局吧!照進度,我今天可要複習完好幾個章節呢!要是計畫被拖延了,那麼接下來幾天可又要熬夜追進度,才有辦法趕上下禮拜補習班的模擬考試。
「可是,我沒有走丟啊!」霏兒瞪大了眼看著我,大聲嚷道:「而且現在出去很危險的!」
「很危險?」我搔了搔頭,大白天的,外頭有什麼好危險的?
「妳不知道嗎?花豹跟衣索比亞人正在叢林裡打獵呢!」
「……」我的眉頭大概緊到可以擰出水來了吧!
雖然很想對她解釋,衣索比亞位在非洲,而這裡是臺灣,更不用說花豹了!不過我想對這個愛幻想的小孩來說,恐怕這些解釋都是沒有意義的。其實我在聽到衣索比亞的同時,腦海中還同時浮現出世界史與熱帶、高原氣候的學習重點,這讓我感到有點得意,代表至少這陣子塞進腦子裡的那些東西沒有白唸。
我沒說什麼,直接拉著小女孩的手往樓下走去,出乎意料之外的,霏兒一點也沒有抵抗的意思,竟完全順從我。
下到補習班一樓時,我向櫃檯的工讀生大哥打了聲招呼。
「我先帶她去警……先帶她回家。」我原本想解釋「小女孩不是我妹妹」這件事,但想了想又覺得麻煩。
「妳妹跟妳長得很像喔!」工讀生笑咪咪地說。
我低頭瞄了霏兒一眼,這麼說起來,她倒還真跟我小時候的樣子很像。或許她搞不好真是通過什麼時間旅行來這裡的呢!想到這裡,我又為自己這種怪念頭笑了。
正當我準備踏出補習班那敞開的大門時,霏兒忽然用力拉了拉我的手。
「妳確定真的要走出去嗎?」她的小臉滿是擔憂的神色。「別說我沒警告過妳喔!外面可是可怕的大叢林呢!」
「……」
我抬頭往前看,補習班門外除了街道、腳踏車跟摩托車外,連半棵樹都沒有,哪來什麼叢林?頂多就是電線杆旁長了幾根雜草罷了。
如果說那隻在電線杆旁正「以體液劃分勢力範圍」的流浪狗算是花豹的話,那可真是太可怕。
也沒打算回應,我便拉著霏兒的手踏出補習班大門。
但就在我離開門口的那一瞬間,周遭的景象竟完全改變了!
我目瞪口呆地望著前方,不曉得為什麼,原本熟悉的街道忽然在轉眼間統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又一棵向天上延伸的高大樹木,以及攀在樹上的各種藤蔓。地上原本是柏油路,也一下子轉變成鋪滿落葉的泥地,稀稀落落地長了一些草,樹邊還有一叢叢叫不出名字的蕨類植物。
我抬頭往上看,天空幾乎被繁密的枝葉遮住了,只有從細縫間還能透出一些白光,由上而下,像是光柱似地筆直射在地面滿是青苔的石頭上。一道道光柱在這陰暗的環境下顯得特別可貴,我也才得以藉此辨識周遭的環境。
「這……這是什麼東西啊?」
「叢林啊,我剛剛就跟妳說過了。」小女孩倒是回應了我的話。
「不……我是問,為什麼這裡會有叢林?我記得那裡是樓梯,然後這裡剛剛停了一輛摩托車……」我順著自己記憶的方向摸去,但除了空氣外,什麼也碰不到。
「這……補習班的大門呢?」我有點慌張,深怕自己就這樣困在這種幻象中逃不出去。
小女孩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可惡。」我順手拾起一根樹枝,並用它撥開前方垂著的樹藤,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如果這只是幻覺的話,我現在應該正朝著街道出口的方向。沒錯,這條路我走過很多次了,就算是把周遭的景象換成大叢林,我應該還是可以找到往派出所的方向,沒記錯的話,派出所就在我平常回家的公車站牌旁。
當然,前提是我真的可以在那裡找到派出所,而不是熱帶雨林、花豹或土人之類的東西。
「別亂跑喔,妳不知道花豹跟衣索比亞人什麼時候會冒出來。」小女孩跟在我後頭,雖然在警告我,但她的口氣卻依舊輕鬆。
「花豹個頭,這一定又是幻覺吧!就跟剛剛在教室裡看到的那個一樣……」
「妳是說小魚嗎?我把牠帶出來了喔!」霏兒輕輕拉起胸前粉紅色的小口袋,裡頭立刻鑽出一條小魚。
「……」我嘆了口氣,決定不再理會她。
既然是幻象,那麼叢林也好、會在半空中游泳的小魚也好,幻象就是幻象,再怎麼樣也都不是真實的。
「不過,這些幻象到底什麼時候結束啊?」我心想,既然是假的,那麼這些幻象遲早都會結束的。
咔!
忽然間,我那隻扶著樹幹的右手傳來詭異的柔軟感受。慌忙地望向右邊,這時那棵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大樹幹,竟冒出一塊塊斑點,接著還生出四肢、頭,以及筆直的長脖子!
「長頸鹿!」霏兒興奮地大喊。
我抬起頭,立刻見到一張動物的臉往下望。
是的,那是長頸鹿的臉,而且正好在我頭頂正上方微微晃動著,還不時掃到一旁的枝葉,我幾乎可以聞得到牠那種帶著草和泥土的濃濃體味。
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