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已絕版

不能回想、不能開口，天道輪迴，靈言禁咒——越是禁忌，越想接近！ 原本開開心心的畢業旅行，卻成了一趟有去無回的死亡之旅。人間煉獄般的景象，山壁到處是撞擊和燒焦的痕跡；被摔出車外的屍體，因撞擊力道太強，整個黏在山壁上；樹梢上、岩層間掛著撿也撿不完的殘骸和屍塊；焦黑的、破碎的、撞爛的，多到讓人無法正視。 「我們還少一個人……」班代小優悽涼地尖吼著，臉上有個大窟窿，從窟窿裡我還清楚的看到那早已被搗碎的腦，連同腦漿、血液從窟窿中流滿她整個臉。 可惡！我怎麼想不起來了！我也記得還有一個人的……

小白
通稱：小白
本名：啥？
生日：五月十號的金牛（人生目標：錢、錢、錢！）
喜歡的東西：不討厭的都喜歡
討厭的食物：會噎死人的東西和紅蘿蔔
小白守則第一條：錢是萬能的，沒有錢萬萬不能！
喀喀！有興趣更認識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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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mail︰artemis0510@yahoo.com.tw

《禁咒》
楔子
第一章 覺醒
第二章 還少一個人
第三章 見鬼
第四章 他是誰？
第五章 封印的記憶
第六章 言靈禁咒
第七章 不堪的命案
第八章 夜探靈骨塔
第九章 天道輪迴
第十章 後記

《神》
第一章 長滿臉孔的屍體
第二章 人彘之謎
第三章 十一樓
第四章 神的真相

楔子
曾經聽過一種說法：「如果經歷了一場重大災難，也許在你身體中，會有一些特殊的異能覺醒。」

這聽起來還不錯吧？像我就常希望自己能像X戰警中的角色一樣，會噴噴火或是在很無聊的時候可以弄個龍捲風來玩玩。

但，就像俗話講的一樣，世事總是不如人意。

為什麼會講到這個呢？

因為半年前我出了一場車禍。

就在畢業旅行的最後一天。

其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因為我只聽到一陣巨大的碰撞聲後，就沒知覺了，等我再次清醒已經是在醫院了。

我也可以算是奇蹟吧？因為我連一點擦傷也沒有。

不過……真不知道是上輩子燒了太多香還是殺了太多人。雖然我很慶幸自己平安無事，但就像最前面說的，一種特殊的能力也在那次車禍後從我身體內覺醒。

就是——看到鬼。

說真的，這比殺了我還糟……。

像現在就是如此……。

「拜託！我家到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跟了？」才剛結束工作，我回到自己不久前和朋友合租的公寓，按了電鈴後我對著身後的一團黑影道。

它是一隻小狗，一隻血淋淋的小狗，更貼切的說法應該是一隻血淋淋又頭身分離的小狗。看它的樣子就知道它應該是被車子輾過很多次吧？

雖然它只是一隻狗，但被一隻一點都不可愛的狗跟著，也不是什麼舒服的事。

不過，在聽到我的話後，它倒也挺合作的，慢慢地退到了樓梯間的角落，等著下一個會在它身邊經過的人。

看它離開我身後，我才推開門步入屋內。

「零，又被跟到啦！」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從客廳傳出。

「是啊！」脫下外套，我悻悻然地來到客廳。只要每次被那種東西跟到家裡，我都會先按電鈴，讓他們知道我家還有別人，是不可以跟著進來的。

「真是太可惜了！」說話的男人姓嚴，叫做以述。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工作夥伴。

說真的，我不得不承認他長得實在很帥，有點斯文又帶點狂野，標準的外冷內熱；而且他冷靜、沉穩，智商又很高，不過別看他長得斯文就以為他好欺負，他可曾經是世界輕量搏擊的冠軍呢！

他是我車禍後不久認識的，剛認識他時，我真的很懷疑，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文武兼具又樣貌一百的天才，太不公平了吧！但認識久了，我才了解他並不是十全十美的。

因為他性格絕對有缺陷。

雖然我自己認為我個性也有缺陷，但他肯定比我還嚴重。他們家族在南部是小有名氣的靈媒，從他曾祖父到他兄弟姐妹，都是法力高強又會通靈的人，唯獨他……什麼能力都沒遺傳到，是家人口中的老鼠屎。但這小子倒也不以為意，還是每天嚷著要繼承家業，而且還要做得比他本家好，害我現在得陪著他過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

「少在那幸災樂禍了，喏！這次的委託。」把一份文件丟到他面前，我為自己倒了杯水。他就是這種看著別人吃麵，自己在旁邊喊燒的人。

「無名浮屍啊！怎麼又是這種無聊的案子。」翻了翻文件後，以述不屑地將文件拋回桌上。

「那我就把他推掉囉！」我興奮地拉高了音調。像這種案子當然是能不接就不要去接，畢竟看到鬼的是我耶！

沒錯！這就是我現在的工作――靈異偵探。主要是幫警方處理一些懸疑的無頭命案，偶爾也會接一些民眾處理不了的靈異事件。補充一點，這就是那小子想出來可以繼承家業又能把它發揚光大的方法。

「好啊！」出乎我的意料，以述爽快地答道。

這次怎麼那麼乾脆？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我心底冒出，「我好像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你猜對了！剛剛方組長打電話來，要我們十點到他那裡。」以述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你自己去……。」一聽到是方組長的委託，我整張臉都皺了起來。那老傢伙每次給的都是不可能的任務，我才不要咧！而且今天不知道怎麼搞得，總覺得全身不對勁，好像有事要發生一樣。

「組長這次指名說你一定要到場。」以述涼涼地說，彷彿一切事不關己一樣，也不想想到底是誰在出生入死。

「不要！我很累。」

瞇起了眼，以述威脅地道：「你想這個月都不吃飯嗎？」

「可是我真的不舒服……。」可憐兮兮地瞅著他，我知道他是吃軟不吃硬的。

聽到我的話，以述仔細地看了我一眼，「反正還有一點時間。我看……你先休息吧！你現在的臉色實在很糟。」

「嗯！那我躺一下好了。」說完，我就把自己丟入淺藍色的沙發中，享受著沙發柔軟的觸感。

「你不回房間嗎？」以述敲了敲我的頭問道。

「不要！我會怕，你先陪我。」雖然對一個男人撒嬌很噁心，但總比一個人面對黑暗還要好。我到現在還是沒辦法習慣那些三不五時就會冒出來的好兄弟，所以我和以述是睡在同一個房間，要是以述出門或是不在家，他也一定會把電燈和電視打開，讓房子不會太寂靜。

「你也老大不小了耶！」雖然知道我的習性，但以述還是不忘調侃我一番。

「記得叫我……。」沒理會他的話，我含糊地說著。

「好、好！」

聽見了他的保證，我才放心的閉上眼。

其實我倒也不是真的很累，只是精神上的壓力讓我有點喘不過氣，因此我只能趁著這空檔稍微休息一下。閉著眼，我感覺到以述就坐在我身邊，他翻書的聲音清楚地傳進我腦中；我放鬆了身體，舒服地休憩著。

只有待在以述身邊，我才可以毫無顧忌的休息。問我為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以述先天正氣就很夠吧！基本上，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都不會碰到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而講到以述，總會讓我回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第一章 覺醒
「嘿！你醒啦！」這是我恢復意識的第一天。

「這……這是哪？」轉了轉乾澀的雙眼，我嚥了口口水問著眼前這穿著白袍的年輕男子。

「你在醫院，幸運兒。」倒了杯水給我，這男子檢查了一下我的狀況後，就逕自寫著病歷表。

「你誰啊？」我不是還在遊覽車上嗎？怎麼一眨眼就到醫院，發生了什麼事？剛剛清醒，我還有點分不清楚這是不是在做夢，畢竟這段過程跳得太快了，讓我有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我是你的主治醫生，我姓嚴。」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原來他叫以述啊！看著他的名牌，我暗想著。背部的痠麻感讓我很不舒服，我猜我應該躺了好一段時間了。我慢慢地坐起身，讓背部的血液可以循環，順便打量著這俊到不行的年輕醫生。

「一個農場裡有5隻雞、8隻豬、34個人，請問所有動物的腳有幾隻？」沒理會我的問題也沒理會我的目光，他拿著病歷表坐到我床邊問著我。

「你白痴啊！」幹嘛突然冒出這個蠢問題？

「很好！看來你智力沒有退化。」下了個評論，他在病歷表上寫了些東西後又繼續問，「你父母叫什麼名字？」

「我是孤兒。」最近的醫生都是這樣測試病人的嗎？

驚訝的揚了揚手上的報告，以述表情誇張地道：「不會吧！你明明有父母的啊！你是不是忘啦？」

「你智障啊！」誰會忘記這種事啊！

他馬上恢復一本正經的表情說：「嗯！看來你記憶力也很正常。」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我突然有股很想扁他的衝動……。

「知道馬桶長什麼樣子嗎？」寫著病歷，以述頭也沒抬的又丟了個奇怪的問題給我。

「跟你的臉差不多。」我瞇起了眸子，咬牙切齒地說著。

「非常好！看來你一切正常，可以去辦出院了。」興奮地握了握我的手，以述高興的宣佈，好像解脫的是他而不是我。

現在的醫生都是這種態度嗎？但為了搞清楚狀況，我還是試著擺出最無害的笑容問道：「可以回答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知不知道我很忙？」皺起了臉，以述不悅地盯著我。

被他的態度惹到火氣有點上揚，我回瞪著他，「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啦！」說完，以述還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肩，隨即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病房。

呆滯……

五秒後……

這、這是什麼醫生啊！我訝異地瞪著門口。他就這樣丟下他的病人？

而我這當事人卻連發生什麼事都還不曉得！在心底咒罵了好幾句髒話，我這才收起了不滿的情緒，思索著我現在的處境。

為什麼我會突然出現在醫院？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的怎麼會完全沒有印象？我問著自己，但我依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一種煩躁又無助的感覺襲上我的胸口。

悶悶地下了床，我環顧著這間堆滿花籃的單人病房，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仔細的整理零散的記憶。

我記得不久前我還在為了畢旅的經費煩惱，因為我一直是自己一個人過著半工半讀的學生生活，像這種突如其來的開銷實在讓我很吃力，而且我還要顧慮到畢業後的生活，租房子、水電、生活費、工作……，所以一開始我並不打算參加這次的畢旅。

不過好在我有一群很要好的同學。我們班的班代在了解我的狀況後，她和班上的同學合力出資幫我擺平了經費的問題……。

嗯……到這裡的事我都還有印象。然後呢？

「阿零……」突然間，一股幽幽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讓正在沉思的我嚇了一大跳。

「小優！妳哪時候進來的？」轉頭一看，是我們的班代，她低垂著頭站在我身後，讓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黑色的長髮披散在肩上，她仍是穿著畢旅時我們班上的系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其他人呢？為什麼妳也會在醫院？」

「我們出車禍了……。」小優低低的說。而我則是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因為她的聲音不是從她嘴裡發出來，而是自我耳邊傳來。

「妳是怎麼辦到的？那大石呢？小天呢？其他人都還好吧？」急於搞清楚狀況的我，並沒有將小優的異樣放在心上，仍是關心的追問著。

正當我仔細盯著小優蠕動的嘴型時，突然――

「上官同學！」一記猛然的叫喚從門口傳了進來，我轉頭向門口的方向望去，只見校長和兩位穿著白袍的醫生以及一位身著西裝的男人緊張地步入我的房間。而其中的一名醫生，就是剛剛態度惡劣的嚴以述。

「校長好！」我反射性的答道。沒辦法，好學生的習慣。

「你怎麼起來了呢？快、快、快！快躺回去。」校長用著溫厚的手掌，將我推回病床上，「你終於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啊？」

我感動地看著校長，「我沒事。」從小到大，很少人會用這種關懷的口氣跟我說話，特別是在這徬徨無助的時期，所以更讓我倍感溫馨。

「我就說他沒事嘛！」以述不滿的嘀咕聲自校長身後傳了出來。

「你還好意思講！」另一名穿著白袍的醫師火大的給了他一記爆栗，並推著他來到病床邊，「上官同學，真的是很抱歉。剛剛這小子要是有任何不禮貌的舉動，我代表我們醫院向你道歉，請你不要見怪！他是新來的。」說完，還壓著以述的頭畢恭畢敬的朝我行了個九十度的大禮。

「你不用這樣啦！」我趕緊扶著那個醫生，順道瞄了他的名牌一眼。喔！原來是院長啊！難怪會那麼緊張了，「你又沒做錯什麼。」是啊！對我不禮貌的又不是他……。

我看著以述邪邪笑道：「他道歉就可以了。」

「你……」以述火光地瞪著我。

怎樣？我挑了挑眉，露出了勝利的表情。

「聽到沒？還不快道歉！」院長嚴厲地朝著以述罵道，並將他推到我身邊。

快呀！我得意得像隻孔雀，用眼神示意著。

「你這臭小子！」咬著牙，以述小聲地在我耳邊吼著。

「彼此！彼此！」我也小聲地諷回去。

「快道歉啊！」院長用力的敲著以述的後腦勺。

「有啦！有啦！他已經道歉了。」我定定地看著以述，大聲地回答院長。做人不可以太趕盡殺絕，點到就好，不然會有報應的。

以述臉色微微一紅，像是驚訝我的回答，他也沒再做任何表示，乖乖地退到床腳。

好笑地看著他的舉動，我猜想，他應該是沒被人這樣對待過吧！

收起了笑容，我環顧著床邊的一群人正色道：「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

「先讓我自我介紹，我姓方，鑑識組組長。」穿著西裝的男人搶先開口，他蓄著一臉的鬍子，約四十歲上下，精明的眼神中有著濃濃的敵意。我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這樣看我，但我還是禮貌性地握了握他的手。

「我是這家醫院的院長，你叫我劉叔就好。」劉叔親切的笑容讓我對他的好感加分，他看起來就是個寬厚又熱心醫生。「這是我乾兒子――嚴以述，也是你的主治醫生，你們年紀相同，要好好相處啊！」

「請多多指教啦！」我裂開了笑容，對他伸出手。

「嗯……。」以述心不甘情不願的握了握我的手。

「那……可以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嗎？」這個問題我不知道已經問了幾次了，嘴巴都快長繭了。

「我們還想問你咧！你……」方組長一臉不善地對著我吼著，但馬上被劉叔制止。

「方組長！我來問就好！」威嚴的語調讓方組長當場收聲。

不滿地瞪了劉叔一眼，方組長撇過頭按捺住怒氣。

「我可以叫你零嗎？」笑笑地來到我的床邊，劉叔輕聲地問著。

「嗯！」

「你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嗎？」

「完全沒印象。」我照實回道。

方組長冷哼了一聲，擺明就指著我在說謊。

白了方組長一眼，劉叔繼續問：「你可以告訴我，你記得的部份嗎？」

「我只知道我正在遊覽車上唱歌，然後聽到好大的碰撞聲後，張開眼就在這裡了。」思考了一下，我把我腦海裡存有的記憶告訴劉叔。

「沒了嗎？你還知道些什麼？」劉叔耐著性子問道。

「不知道……不過我聽小優講，我們是出了車禍。」我回想著剛剛小優所說的。

「小優？」四個聲音異口同聲道。

「我們班代啊！你們進來的時候沒看到她嗎？」我不解地問著。對了！她哪時候出去的？怎麼我都沒注意到？

站在病床旁的四個人面面相覷同時沉默，一種詭譎的氣氛頓時在小小的病房裡蔓延開來，就算我再遲鈍也發覺到不對勁，我小小聲的問道：「怎麼了嗎？」

從褲子後口袋翻出了一本小冊子，方組長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說她叫什麼名字？」

「陳雪優。」

方組長一頁頁的翻著簿子，我眼尖地瞄到他的手正微微地顫抖。這應該不是太興奮吧？

凝滯的氣氛在病房內盤旋不去，詭異的氣息也隨之升溫；冊子的翻動聲就像死亡的倒數計時，每翻一頁都讓在場的人心跳加速。

終於，方組長的手停了下來，他愕然地瞪著小冊子，用眼神示意其他三人。

接到了方組長的暗示，以述眼中充滿興奮，他開口道：「她跟你說了什麼？」

「她只說我們出車禍了，然後你們就進來啦！」

「她沒提到其他的事嗎？」方組長卸下了對我的敵意，緊張地追問著。

「你們怎麼不自己去問她？她不是也在醫院嗎？」

聽到我的問題，四個人愕視彼此，最後退到了病房的角落交頭接耳地討論著。

看著他們神神秘秘的在我面前開小會議，一股不滿的情緒湧上心頭。他們知不知道在別人面前咬耳朵很沒禮貌啊！而且，重點――幹嘛不讓我知道啊！我到現在還是沒辦法搞清楚狀況。

不過，想是這樣想啦！我還是耐著性子等，畢竟他們可都是我的長輩咧！當然，除了以述之外。


第二章 還少一個人
時間就這樣一秒一秒的流逝，百般無聊之下，我拿起了放在一旁櫃子上不知道誰送來的蘋果，雖然我並不感到特別餓，但既然什麼事都無法做，吃吃蘋果也是可以打發時間的。

拿著蘋果在衣服上隨意擦了擦，正要張口咬下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阿零……」是小優！小優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邊，她的出現仍是嚇了我一大跳，站在我床邊，她依然是低垂著頭讓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不要說話。」幽幽的語調在我耳邊響起，讓我把到口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他們正在談論妳呢！」我小聲的告密。

「我需要你幫忙。」小優像是沒聽到我的話，逕自的說著。

「幫什麼？妳要不要去跟他們解釋一下！」我比了比那群還在開會的人。

「我不行……。」些微的抽氣聲伴隨著話語傳到了我的耳裡。「妳怎麼了？不要哭啊！」我慌忙地安撫她。天哪！我最不會應付這種狀況了。

「跟校長說……」小優抽泣地交代著。

「說什麼？」

「我們還少一個人……。」

「少人？」我不解地問道。她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我們少了一個人呀！」突然，小優悽涼地尖吼著，並抬起一直低垂的頭，讓沒有防備的我嚇了好大一跳！

小優的臉上有個大窟窿！從窟窿裡我還清楚的看到那早已被搗碎的腦，連同腦漿、血液從窟窿中流滿她整個臉。

我完全呆住了！

而此時她竟然還將自己的手伸到臉上的窟窿中，不斷的掏！不斷的挖！像是要把裡頭的東西清乾淨才甘心。悲悽的聲音像跳針的CD，在我腦海中一直重複著：「少一個人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驚叫了出來，下意識往反方向的地方逃，卻忘了自己還在床上，重重地摔落到地面。但無比的恐懼早就淹沒我，我爬起身仍是死命地往門口的方向狂奔。

我突如其來的驚叫，讓在場的四個人嚇壞了。他們趕緊奔到我身邊壓制住已經接近發狂的我。

「阿零！阿零！」方組長拉住我的手，試圖換醒正被恐懼支配的我，但我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逃出這場惡夢！不知道哪來的力量，我一下子就甩開拉住我的四個人，瘋狂地往門口奔去。

「阿述！」看見我的情況已經脫離掌握，劉叔大聲喊道。

望了一眼劉叔的眼神，以述會意地點了點頭，隨即飛快地棲到我身邊，扣住我的雙手將我壓到牆上……。

緊接著往我的腹部狠狠揍了一拳。

劇烈的疼痛瞬間蔓延全身，我彎下了身子倒在以述身上，但這陣劇痛也讓我恢復了理智。

將我扛回床上，以述倒了杯水給我，露出了一個很欠扁的笑容道：「我的拳頭比鎮定劑好用吧！」

「媽的……。」我撐起了笑容。天殺的！真的有夠痛的。

腦海中的恐懼被疼痛佔領，我灌了幾口水，才稍稍恢復原本的冷靜。

「阿零！你還好吧？」看我似乎恢復正常，方組長早已沒了先前的敵意，關心地問著。

「還、還可以吧？」我不確定地答道，並四處張望著，驚恐小優又會突然冒出來。

「零！你真的沒事？」劉叔也來到我身邊，緊張地握著我的手。

「應該沒事了吧？」確定我再也沒見到小優，我在心底呼了口氣，但此時我的心跳仍舊是劇烈的跳動著。

怎麼會這樣？小優是發生什麼事了嗎？她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跟校長有關……？

我不確定我到底是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太過真實了，腦袋中一片茫然，我沒辦法拼湊出事情的順序，我也組織不起來所有事的相關性。而更讓我無法理解的，就是在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改變……？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校長此時也來到我的床邊追問著。

對於校長的尋問，我不自覺又回想到小優那駭人的模樣，冷汗在我額前匯集，順著我的臉龐滴落在醫院的被單上。

眼尖的察覺我的異樣，以述面無表情地推開了其他人道：「等等再問，我的病人要休息。」

感激地看了以述一眼，我微微一笑，但我心裡明白，此時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是不能等的。我轉頭面對方組長嚴肅地道：「應該是你們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才是最想搞清楚狀況的那個人好不好！從頭到尾我都還沒辦法進入狀況，連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小優會變成那樣我都不清不楚！

咬著下唇思考了一下，方組長轉頭向校長道：「吳校長……你來跟他說。」

「呃？不好吧！劉院長你來說比較好。」校長打了個太極，將重任推給劉叔。

「阿述！」劉叔面不改色的又把任務推給以述。

「關我屁事啊！」以述攤了攤手。

我則是瞇起眸子怒視著這群互推責任的人。搞什麼啊！現在在玩點名遊戲嗎？

「你說啦！你跟他年齡比較近，應該比較好溝通。」方組長推了一下以述的肩。

「喂……大叔，你才是這案子的負責人吧！」以述斜睨著方組長。

「可是……」方組長猶豫地掄緊拳頭看著我道：「阿零……你確定你要聽事情的真相嗎？」

「不可告人？」我問

「是怕你會受不了刺激。」他說

「但我還是得知道啊！」

「那好吧……」深吸了一口氣，方組長用著低低的語調緩緩地道：

「你、出、車、禍、啦！」

白癡啊……我白了方組長一眼，「這我已經知道了。」幹嘛用這種聲音說話啊！想嚇人啊！

像是受不了方組長的幼稚的舉動，以述插話說著：「你知道你哪時候出車禍的嗎？」

「今天？」

「一個禮拜前。」

「那麼久？」出乎意料的答案，但還不至於嚇到我，「然後呢？」

走到窗邊，以述打開窗戶，昏黃的夕陽暈染了整個病房。他從口袋翻出了一包煙，站在窗邊徐徐地抽了起來，「你知道有多少人一起去畢旅嗎？」

「應該有一百多個吧？」三個班級，三台遊覽車，應該一百五上下吧！

「包括老師及司機總共有144人。」方組長幽幽地嘆了口氣。

「然後……？」

「三台遊覽車因不明原因相互追撞，全數掉入山谷中；死亡人數……143人。」

「怎麼可能！」聽到這駭人的數字，我整個人彈了起來，我抓住方組長的領子大吼。143……143……這不就表示只有我一個人還活著！我的同學？我的朋友？大石？小天？小優……？他們早就不存在了？在一個禮拜前……？

「這是真的……。」方組長拉下我的手黯然地說著。

「那小優……？」

「你剛剛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們也很訝異，所以我才在查死亡名單，」拿出了剛剛那本小冊子，方組長翻到其中一頁遞給我看，「陳雪優，被強勁力道彈出車外，頭部撞上山岩，當場死亡……遺體編號1586206。」

「……」我接過了方組長手上的本子，一頁頁的翻看著，越看越心驚、越翻越心痛。一個個熟悉的名字落入我的眼中，死因、地點、遺體編號清清楚楚地記載在上面，我根本沒辦法相信這是真的，上一刻他們的笑聲還鮮明地停留在我腦中，但下一刻的我卻是一頁頁的翻著他們最後的死亡記錄！

我的淚水湧上眼眶，我想要瘋狂的大叫。我們剛剛不是還在車上唱歌嗎？我們不是說好畢業後還要連絡嗎？為什麼你們就這樣走了！把這些承諾、這些歡笑都只留給我一個人？那我要跟誰分享？我要跟誰度過？

心臟劇烈的刺痛，好像被人撕開來一樣；我拼命的忍住抽氣的聲音，深怕自己一哭泣就會馬上崩潰。我沒忘記小優悽慘的叫聲和駭人的模樣，但那些在我心裡已不再是恐懼，而是讓人酸楚的心痛……，是不是其他同學們也是那麼痛苦的面對死亡的折磨？

偷偷擦掉眼淚，我拼命的說服自己：這不是玩笑，我要冷靜！就算這個殘酷的事實會逼瘋我，我也要面對！

對！我必須更冷靜，小優會跟我說這些，不會是沒有理由的；我能毫髮無傷的活著，也絕不會是巧合！

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控制住動盪的心情。「是什麼原因……？」將本子還給方組長，我沉著臉問。

「目前發現遊覽車被人惡意破壞，但凶嫌是誰還不得而知。」

惡意破壞？

聽到了這件事，我心裡的迷霧慢慢地散開了。我沉思著拼湊這一切的點點滴滴。

在一個禮拜前，也就是我們畢旅的最後一天，我們的遊覽車遭人惡意的破壞，車上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生還。

那小優所說的是什麼意思呢？還差一個人……？是指我嗎？所以我原本應該要跟他們在這場車禍中喪生的。

不對……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她可以直接帶我走啊！為什麼還要叫我轉告校長呢？是因為校長握有什麼關鍵性的證據嗎？還是……他就是主謀……？

被我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我驚愕地看著這年過半百的老人家。

真的是這樣嗎？這個對我關懷備至的人會是凶手？他有什麼原因要這麼做？

一連串的疑問填滿了我的腦子，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做，我也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這種突如其來的惡耗讓我深受打擊，我一出生就不曉得自己的父母是誰，在我的成長過程中，朋友就像我的親人一樣重要，因此我更無法原諒這些奪走我親人的惡魔！

我在心底下了個重大的決定，不管凶手是誰，不管以後的路會多難走……我絕不會讓小優他們死得不明不白！

因此，我決定試探看看，「剛剛我又看到小優了。」

「什麼？」在場的人愕視著我。

「就在你們開小團體會議的時候。」

「所以你才會突然尖叫？」以述問道。

「嗯……因為她讓我看到她原本的樣子。」我盡量用著最委婉的方式回答。

「原本的樣子？」方組長咬著文字喃喃地道：「不會是臉上有個洞的那個吧……？」

「就是那個。」原來方組長也看過啦！我暫時擱下我的訝異繼續說著：「她還要我轉告校長。」

「要、要轉告我什麼？」聽到我點到他，校長緊張地問道。

在場的人也都屏住呼吸，等著我的回答。

「她說……還少一個人。」壓低了聲音，我留心著校長的反應。我真的不希望他會和這件事有任何關係……。

但我的希望落空了，原本我以為校長應該會很驚訝的問我是什麼意思，但校長的反應卻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我見到他眼神快速地閃過一抹安心，雖然快得不著痕跡，但仍清楚地印在我的腦海中。

隨即，校長緊張地抓住我的手道：「上官同學！她……她的意思是說你原本應該也要、也要……死的嗎？」

不知道為什麼，一種油然而生的厭惡感浮現在我心頭，我很想打掉他的手，他的這句話讓我覺得……用意很深。

聽到了校長的話，劉叔也跟著緊張了起來，「吳校長！你、你別在這兒危言聳聽，零還活得好好的！」

「對啊！阿零既然沒在車禍中受傷，那就表示他命不該絕，你別亂說！」方組長也對著校長吼道。

「但是……她的意思不就是如此嗎？上官同學早該死了！」

聽見校長的話，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想法，我在心底卜了個卦，也許這方法可行呢！隨即，我摀住臉大聲地喊道：「不會的！不會的！我還有好多事沒做啊！」

看到我失控，方組長和劉叔趕緊到我身旁不斷的安撫著我，也連連指責校長的不是。

結果，三個大男人就這樣在病房中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了起來。而我偶爾也會穿插幾句悲愴的嗚咽聲，來表示我現在是一隻可憐又無助的小綿羊。

「你們夠了沒啊！」從頭到尾一直在旁看戲的以述，在見到場面被我越搞越火爆時，出聲制止了正準備拿兵器互毆的三個人。

「都幾歲啦！」以述瞇著眸子諷道，還狐疑地望了我一眼。

「哼！這兒事等會兒在跟你算！現在先回到正題來。」面紅耳赤的方組長指著校長罵道。

看到方組長義正辭嚴的出言袒護，我不禁為他的氣度折服。看來他並不是一個先入為主的人，應該是可以相信的。

劉叔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問我：「零，你接下來要怎麼做？」

「既然我已經可以出院，就先回宿舍吧，然後再去找房子。」我可不想在睡在公園。沒忘記我現在所扮演的角色，我有意無意地嘆了口氣補充道：「我還有好多事想要做呢……總、總不能一直待在醫院浪費時間……。」說完，我還煞有其事的抿緊了下唇，把這可憐樣扮得十足十。

「阿零……」方組長的表情看似極為同情，這讓我更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哼！別白費力氣了！一個要死的人，找什麼房子！」突然，校長惡毒地出言嘲諷著我，他的話讓在場的人、包括我都吃了一驚。他跟一開始那個對我關懷備至的人完全相反，好像巴不得我早點死一樣；而聽到他這樣詛咒我，連看起來最事不關己的以述也皺起眉頭，「死老頭。你要是再不節制，就請你滾出去。」

冷哼了一聲，校長皺著眉頭走到窗邊，不再理睬任何人。

將目光調回到我身上，劉叔環著胸膛說：「沒關係！沒關係！零，你千萬別放在心上。我看在你找到房子之前，你先跟阿述住好了，別回宿舍了。」

「我不要！」我們兩個異口同聲的吼著。

「你們默契不錯嘛！」方組長似笑非笑的調侃道。

「那我留在醫院好了。」跟他住？那我寧可留在醫院。

劉叔睨著以述不滿地道：「不行！剛剛有個大白痴把你清醒的消息昭告天下了，現在外面有一堆媒體正等著生吞活剝你咧！」

「而且你還想住在醫院嗎？」方組長追問著我說。

「是不想……。」

「所以啦！總有人要為這件事負責。」劉叔又睨了一臉事不關己的罪魁禍首。

「我為什麼不能回宿舍？我的東西都還在宿舍耶……！」

「你在宿舍出現會讓其他同學恐慌的。」劉叔分析的說著。

「為什麼？」恐慌？我不解的詢問劉叔。

「因為搜救隊發現你的時候，你毫髮無傷的躺在座位上，而且你又是唯一的生還者，這不管怎麼看都不可能嘛！所以你被送到醫院後我們對外宣佈，說你嚴重燒傷、昏迷不醒、全身骨折、內臟破裂。」

天哪……要是我真的這樣，我還活得了嗎……？

「所以要是你就這樣出現在宿舍，你會嚇死很多人。」

「OK！OK！我瞭解了。」

「你的東西我會派員警去拿，等這件事降溫後再說。」方組長道。

「好吧！」看來也只好這樣了。

「至於你……」劉叔盯著以述道：「你捅出來的簍子自己收吧！」

好像知道是自己理虧，以述沒再反駁，悶悶地哼了一聲。

「反正你也沒有什麼東西，我看你現在就跟阿述回去，剩下的手續我和方組長會幫你辦好的。」

以述抱怨地對著劉叔道：「我還在上班耶！」

「你不是一直想要繼承家業嗎？現在就有一個可以讓你大展長才的機會啊！你乾爹不會擋住你前途的，免費讓你放假放到這件事結束，薪水照給。」劉叔半買半送的開出這個優渥的條件，雖然我聽不太懂他的意思，但看到以述閃亮亮的眼神，我猜這條件應該是很吸引他的。

「那好！就先這樣決定。阿零，這外套你先穿著，從後門出去。」方組長脫下外套交給我，「先去吃碗豬腳麵線去去霉運。」

感動的接下了外套穿在身上，雖然有點小，但他們的關懷卻將我的心烘得暖洋洋地。

「OK！謝啦！」

「這是我的名片，有事就打這支電話。」方組長將名片塞到我手中。

我裂開了笑容，不著痕跡地將一張我偷偷寫的紙條塞入方組長手中，跟他比出了一個噤聲的嘴型。

「好！你們快上路吧！」方組長會意一笑，爽朗地道。

說完，我和以述並肩出了病房，離開了這間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名稱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