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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色
二○一二文化部電視劇本創作獎得主 原著小說
比《賽德克巴萊》還早三百年的熱血革命!
自由至上,寧死不讓!
福爾摩沙版《七武士》,台灣最大農民起義!
宇文正、甘耀明、喬靖夫、譚劍、陳夏民 仗義推薦!
內容簡介
古老的傳說中,赤龍現於南海,必起兵災:
赤色的巨獸熱蘭遮城蹲伏在沙丘上,彷彿地獄底層的惡龍:紅磚塗上灰泥的外牆,如經火焰燒灼的龍鱗,紅黑斑駁。牠粗壯的四肢由四角稜堡所構成,指爪是伸向八方的黝黑火炮:牢牢掌握著福爾摩沙,也恫嚇著黑水溝上來往的商船。
夜空自這日染上血色,浪花、五官懷一、柳生十兵衛、龍官……眾人再度集結,血戰已無法停止——
大海嘯來臨時,你能用雙手擋住它嗎?百姓的怒吼,已經停不了了……
施百俊 BJ
http://www.bjshih.idv.tw
台客武俠創始人,期望以傳奇的形式將台灣歷史上的英雄人物全都寫出來。
重要獲獎紀錄:
二○一二《浪花》、《血花熱蘭遮》獲文化部電視劇本創作獎、《小貓:林少貓傳奇》繪本獲選國家出版獎。
二○一一《小貓》獲選法蘭克福國際書展台灣館優良出版品。
二○一○《浪花群英傳》獲温世仁武俠小說百萬大賞首獎、《流民本色》獲行政院新聞局第一屆優秀電視劇本獎、《小貓》入圍台北國際書展「年度之書」大獎。
明日工作室出版:
《祕劍》、《浪花》、《本色》、《小貓》、《小貓:林少貓傳奇》、《走出二二八:以愛相會》
http://www.bjshih.idv.tw
台客武俠創始人,期望以傳奇的形式將台灣歷史上的英雄人物全都寫出來。
重要獲獎紀錄:
二○一二《浪花》、《血花熱蘭遮》獲文化部電視劇本創作獎、《小貓:林少貓傳奇》繪本獲選國家出版獎。
二○一一《小貓》獲選法蘭克福國際書展台灣館優良出版品。
二○一○《浪花群英傳》獲温世仁武俠小說百萬大賞首獎、《流民本色》獲行政院新聞局第一屆優秀電視劇本獎、《小貓》入圍台北國際書展「年度之書」大獎。
明日工作室出版:
《祕劍》、《浪花》、《本色》、《小貓》、《小貓:林少貓傳奇》、《走出二二八:以愛相會》
作者簡介
自序
一、巨獸
二、獵人與農夫
三、浪花再現
四、聚義
五、秋月
六、錯著
七、背叛
八、失空斬
九、聖王殯天
後記
附錄:《血花熱蘭遮》劇本大綱
自序
一、巨獸
二、獵人與農夫
三、浪花再現
四、聚義
五、秋月
六、錯著
七、背叛
八、失空斬
九、聖王殯天
後記
附錄:《血花熱蘭遮》劇本大綱
作者自序
《血花熱蘭遮》是台客武俠系列第一部先有劇本後成小說的作品。寫作當下,正巧是全球歷經金融風暴,熱血之士舉起「正義」的大旗,呼喊著「公平」的口號,而將社會推向左傾的2012年——我們訴求政府干預市場,因為它「太自由」引發商人的貪婪;我們訴求政府加「富人稅」,彌平貧富差距……
我想到正好六甲子之前,台灣爆發了史上最大一場農民革命,郭懷一領導手執竹槍、鋤頭的上萬漢人農民,對抗擁有全球最強武力的荷蘭殖民政府。起義的原因就是荷蘭人加徵各種稅收:從田賦田租、人頭稅血稅無所不收,繳不起就殺人。另一方面,漢人貪婪地侵吞原住民的土地,也終於種下敗因。
後幾年,英國哲學家洛克(John Locke,1632-1704)論道:「自由是……一種可處分的自由權,是一種在法律規定範圍內主宰自己人身、行動、占有與所有財產的權利……一己的自由毋須服從他人獨斷的意志……人類之所以共同組成國家,其『偉大而主要的目的』……就是保障自己的財產權。」這理論觸發了光榮革命,主要成就為「所有稅賦非經人民同意,不得徵收。」人民的財產必來自勞動所得;勞動所得必是人民犧牲某一部分的「生命」(時間、精力、智慧……等)所換來的。因此,徵稅就是侵犯自由,非不得已不能為之。
我無意批評「公平正義」的主張,但想藉這個故事請諸君思考甘迺迪總統在分隔自由與奴役世界的柏林圍牆前所說的話:「自由不可打折扣。一人被奴役,所有人都不自由。」我們一旦同意了某些人可以拿走自由,縱使只是一小撮人、縱使只是一小部分,等於同意了權力者可以「奴役」別人,我們自己終將失去自由。
自由最可怕的敵人不是政府,也不是貪婪的商人,而是理盲之人。他們打著自由反自由,卻免費奉送先輩拋頭顱灑熱血而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
施百俊 2012 耶誕
精彩試閱
書首題字
「吾輩先祖於這大陸上,肇建一個新的國度,乃孕育於自由,且致力於凡人皆生而平等此信念。」
——亞伯拉罕.林肯 蓋茲堡演說
頁末小字:
本書為藝術虛構,與真實人事物有相符處,純屬巧合。
「番人」、「番社」、「黑奴」……等詞今日已有貶義,不宜於日常使用;另,在書中的時代,並未有「荷蘭國國王」(尼德蘭聯邦)、「平埔族」(十九世紀才有)、「原住民」等用法——以上均為行文便利而保留,特此說明。
一、 巨獸
西元一六五二年,歲次壬辰,正好距今三百六十年,合六甲子。
龍年開春,拖著火紅赤尾的彗星出現在極南面的海平面上,漢人稱之為「赤龍之尾」,荷蘭南非總督贊.范里貝克為其命名為「C/1652 Y1」。
巨獸般的熱蘭遮城蹲伏在沙丘上,睥睨台灣海峽。
彷彿地獄底層的惡龍,有著三層式疊合而上的厚實堡體;紅磚塗上灰泥的外牆,有如經火焰燒灼的龍鱗,紅黑斑駁;上面還有一層如發霉般薄薄的細粉,醜惡不堪。
牠粗壯的四肢是由四角稜堡所構成,指爪是黝黑的銅製火炮,伸向八方。巨獸牢牢掌握著福爾摩沙(Formosa),也恫嚇著黑水溝上來往的商船。渡海而來的漢人舟上遠望,恰如惡龍口中吐出火紅彗星,燃燒著台江內海。
台江內海古稱「大員灣」,是「台灣」一名的由來。靠外海處有七塊沙丘圍繞,狀似巨鯨浮海,由南向北,分別稱為「一鯤鯓」、「二鯤鯓」……以至於「七鯤鯓」。莊子《逍遙遊》曰:「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荷語意為「海中之地」的熱蘭遮(Zeelandia)即建築於一鯤鯓上,四面環海,易守難攻。自首任福爾摩沙長官建城以來近三十年,一向是殖民地具體運作的樞紐和權力壓迫的象徵。荷蘭王威所及最遠的一塊領土,在望樓上灼灼的目光監視下,任何風吹草動都無所遁形。面向市街的巨口,貪婪地吞噬著源源不絕的財富,以及台灣人的夢想與希望。
古老的傳說中,只要赤龍現於南海,必起兵災——
一位胖壯中年漢子貌似發呆,躲在熱蘭遮的巨大陰影下歇涼,瞇眼仰望城牆上執火鎗巡邏的荷蘭士兵。
「呿……鄉下人。」由於背光陰影的緣故,荷蘭士兵看不清他的樣貌,竟辨不出大名鼎鼎的五官懷一(Gouqua Faet)——漢人墾戶的大結首、殖民地的甲斐丹(China captain)。荷兵看他未帶武器,料無威脅,隨即向城下啐了一口,面無表情地走開。
這一年五官懷一正沖太歲,台灣人算四十九歲。他全名「郭懷一」,依閩南例小名「五官」,在荷蘭文獻上多以「Faet」記載;早年隨海賊首領鄭芝龍(一官)自日本平戶來台拓墾,於金門料羅灣大敗荷軍,成為漢人農民的首領。
五官身高七尺二,背厚膀寬;圓凸凸肥壯的鮪魚肚幾乎要繃破略嫌短窄的青布衫。他腿短臀肥,黑布褲腳打了綁腿,下盤沉穩,似是練家子;但穿著草鞋的腳底,滿是泥土和龜裂的厚皮,十足說明了是個務農的莊稼人;更妙的是,居然在腰帶上纏了破書、葫蘆、算盤等亂七八糟的應用雜物。
「呵呵,這隻膨肚短命的吃錢官!」五官輕輕撫摸這糯米、黑糖、蚵灰所加固的城牆,似要安撫這頭沉默的巨獸。再用力一拍,砰的悶響。他低頭一看,手掌泛紅,熱蘭遮城未曾動搖半分。灰泥撲簌簌剝落,露出內層暗紅色的磚塊。無可奈何,伸手捻了捻粗濃的鼻毛,呆望著天上疏雲幾絲。
此時,遠處傳來男聲呼喊——
「五官甲螺!街上出事情囉——」
猿臂蜂腰、身形剽悍的年輕人快步跑近,瞬間就到眼前。
「呵呵,免緊張、免緊張!龍官,急事緩辦。」
五官解下腰間的葫蘆,遞給年輕人。「來,龍官,稍歇喘,慢慢講……恁爸不是跟你說過,練內功最忌心急,才不到幾步路,你就跑得臉紅氣喘,沒路用咧你。」
龍官接過葫蘆,望著五官笑咪咪的雙眼和肥厚的雙下巴。心想大概是跌倒撞到了頭,才會讓這原本連狠霸霸的紅毛人聽見就要發抖的五官懷一,變成今日這一副傻乎乎的模樣。他啜了口水,說道:「黑頭仔,赤崁頭人蔡益可在街上與紅毛兵衝突,恐怕會相打,你敢要去喬一下?」(台語中「喬」意為「調整、協調」。)
「嘿,熱蘭遮城下是紅毛人的地頭。可仔敢在這和紅毛兵衝突,算他有角色,讓他衝!」
「可是,紅毛兵帶刀帶槍,我怕對蔡益可不利——」
「免驚,咱漢人移墾日多,紅毛人評議會為避免激起民變,要求軍隊不得擅自動槍殘殺漢人。只要不動槍,可仔應該猶能應付……他手腳還不錯。」烈日炎炎,五官肥大的身軀猛冒著汗,實在不想離開陰涼的城下,只好猛搧涼。
「甲螺,走啦!既然來到熱蘭遮了,走幾步路去看看蔡益可的生意如何也不錯啦,大家都兄弟,相挺一下不過分啦!」龍官看著五官冒出鼻孔外的濃密黑毛,懷疑他年輕時幹海賊、縱橫台海的霸氣哪去了?「荷蘭人還帶了一個矮矮的黑人,腰配一支鳥首金刀,眼神真狠毒。蔡益可不知能否對付?聽說過年前巴達維亞送來了一批爪哇奴兵,身手神祕,深淺不知。」
五官捻捻鼻毛,猛地拔下兩根來,隨手一彈。「日頭赤炎炎……好啦好啦,去看看。」
走出城牆陰影時,金黃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卻在他們身前拉出了長長的陰影,指向熱蘭遮城下的大員街道。
龍官心中騷動不安,感到背後巨大的壓力。他不自禁回頭一看——
巨獸熱蘭遮昂首矗立在湛藍的天色中。
赤龍之尾若隱若現,五官的心思飄往十餘年前那一夜,自漚汪大河到山寨邊的狹長平野上,篝火有若繁星。夜空染成猩紅的豬肝色,月暈朦朧,烏雲漸合。雜木林間,暗黑人影祟動,隱約傳來激昂的戰歌。
聽著平埔族勇士出獵前的戰歌,五官覺得毛骨悚然。他抱著赤裸的雙臂,撫了雞皮疙瘩。
明明是盛夏六月的悶熱夜晚,腳底板卻升起一陣涼意。木寨倚坡而建,五官可將周遭的拓墾地盡收眼下。他心想,大河邊炙焰的篝火旁,大概就圍繞著紅毛人的火鎗隊吧?
荷蘭人這番有備而來,勢在必得。
篝火旁的帆布帳棚中,尼德蘭聯邦東印度公司所指派的福爾摩沙長官特勞牛斯,正坐在行軍椅上搧涼,對著首席牧師兼智囊說道:「尤努斯,我知道你籌劃已久,加強了對新港社的思想控制,才終於把溪南最強大的平埔族原住民勢力納入掌握,這是大功一件啊!」
尤努斯手握十字架,看著帳外荷軍的篝火。「長官,上回在金門被一官黨殺得丟盔棄甲,艦隊司令普特斯曼還因而去職;許多荷蘭軍士的親友都在大海戰中傷亡,這次一定要向漢人報這一箭之仇——」
「嗯,這一來,等於斬斷了漢寨的左手。普特斯曼司令是我的老長官,我不會讓他失望。」
「長官您努力修復與海賊王鄭一官的關係——送錢貿易、援助醫藥、提供軍火——使他更能專注與韃靼人的對抗,捨棄笨港。這一來,相當於斬斷了漢寨的右手。」
「漢寨左右手皆斷,孤立無援,的確是將台灣全島納入轄下的好時機。這次帶了熱蘭遮城四百名火鎗隊出征,分乘三百艘舢舨偷渡越過漚汪,在此建立了陣地。陣中全員均配備歐洲最新穎的毛瑟槍,並從戰船上卸裝二十門大小火炮隨隊……」特勞牛斯屈指點算了一下兵力,問道:「你那邊帶來多少番人?」
「一千四百頭噬血的台灣黑熊。」建起了這支黑暗大軍,尤努斯頗為自豪。
「太好了!我們兩股勢力像巨螯一般鉗住了笨港十寨,不知道他們那邊實力如何?」
「浪花軍的主力將士,都在三年前料羅灣大海戰中消耗殆盡;笨港的漢人武士大約只剩下一百五十名左右;而混居的平埔族人雖有近三千之數,卻多為無法上陣的老弱婦孺。此刻大概雞犬不寧,嚇得睡不著吧?他們的『甲螺』五官懷一,縱是有天大本領,也無計可施。」甲螺是日語中「首領」的意思,尤努斯少年時與海賊黨多次交手落敗,籌劃復仇已久。
「哈哈,那最好。」
特勞牛斯開心大笑的同時,五官眉頭深鎖,假借巡視寨柵的名義,走出屋外。他想議和,腦裡百轉千迴,計較了半天才想到適當的人選——寶仔。
在歷史文獻上,這位爭議人物有四五個名字。少年時在泉州醉雲樓作小廝時叫作呂秀;化名為呂芳名來台,獲鄭一官留用。他在笨港闖了禍遭閹割,轉赴長崎學「蘭醫」,沒想到又作盡惡事為浪花所逮。五官念在笨港缺乏醫生,才保他回台行醫贖罪。他也改了名字,自稱是五官的小弟「郭保予」,意思是「郭懷一保護著我」,走到各部落,人們均暱稱他作「寶仔」,荷蘭人則稱他「Boa」。
這次五官召他商議,寶仔也沒推辭。「五官大兄,實力懸殊,若是魯莽開戰,就與山豬沒兩樣。荷蘭人與新港社聯軍合圍了兩天,外圍的墾眾都入寨避難了,只有所剩不多的戰士守住木柵,恐怕——」
「我知道,所以我瞞著浪花叫你來。以她的個性,絕不可能向曾經是手下敗軍的紅毛人屈服!」
荷蘭人與新港社聯軍合圍了兩天,五官安排外圍的墾眾入寨避難,發派所剩不多的戰士守住木柵,但心裡知道此役毫無勝算,只能想辦法議和。
三十年的修練,五官身上的易筋經內功已臻化境;再加上他身高體胖,面目黝黑威嚴,漢寨多稱他為「黑頭仔」,向來令出必行,無人敢違拗。因此他不擔心外人的反對,他擔心的只有浪花。
浪花是平埔族人名義上的頭目,號稱「浪花姬」。料羅灣大海戰後,兩人正式成婚,五官對這個「牽手」可謂百依百順。因為,如果不是她,台灣浪花軍,包括五官自己也早已沒了命。
寶仔害怕點頭。「沒錯,浪花姬的功力深不可測,縱是至高無上的『天活』絕藝已破,真動起手來,五官大兄恐怕只有被倒吊在梁上挨打的分,我小命肯定不保。」
「為了笨港三千多條老弱婦孺的性命,議和勢在必行。但一定要瞞著浪花,我想了半天,只有你絕不會洩漏消息給浪花,又精通荷語,常在新港社行醫,和番人有一定的交情。非你去辦不可。」
「我年少作盡惡事為浪花姬所逮,多虧五官大兄保我行醫贖罪,永遠戴念您的恩情。如今您有託付,我豈敢推辭?只是浪花姬那邊,五官大兄可要保我啊——」
「安啦,那就有勞你了。」
寶仔受五官所託,揹起藥箱,偷偷走出木柵,鬼鬼祟祟地沿著林間小路,朝著敵方篝火前進。
走了兩里陰森小路,忽然間番人手執長矛從草間跳出,呼呼亂喝。
寶仔鎮定地拍拍背後的藥箱。「我是寶仔醫師,不認得嗎?說不定你還讓我拔過牙。」
番人憑藉著火光認了一下,才收起長矛抱胸而立,摸摸臉頰。「寶仔?」
寶仔點頭。「麻煩帶路一下,我要去找紅毛司令特勞牛斯,你跟他說Boa來了就可以。我沒帶武器,你可以放心。」
番人互相商量了一下,一揮長矛,示意寶仔跟他走。繞過幾個營區,來到荷軍司令的營帳。
「司令您好,我是Boa。」
「你居然能講荷語,在哪學的?」聽到一個猥瑣漢人口出唧唧啾啾有如鳥叫般的婉轉荷語,特勞牛斯大感驚奇。
寶仔面帶詭異的笑容,還未答,原本在一旁議事的尤努斯牧師由暗處現身。「想不到你還活著。」他轉向特勞牛斯解釋道:「此人以前在長崎,和史必克總督有交情。朱印船交易的事,他也有參與;後來日本幕府壞事,他就不知所蹤了,現在又出現在這。」
史必克是現任荷蘭東印度公司總督,長駐巴達維亞(今印尼雅加達),等於是特勞牛斯的長官。
寶仔向尤努斯使個眼色。「啊,好懷念史必克長官,他和我們漢寨首領五官懷一還有浪花姬也是舊識……咦?長官您這次來拜訪漢寨,可是他的指示?」
特勞牛斯心下一震,臉上卻不動聲色。此次出兵確實不曾呈巴達維亞方面批准。擅自進行軍事行動是大忌——若勝,長官沒功勞;若敗,長官要擔待——到時回荷蘭國內評議,恐怕不利。「我荷蘭國一向愛好和平。此次發兵,是為普特斯曼長官雪恥,完成他未竟的事業。」
寶仔見他語氣鬆動,顯然事情有轉圜餘地。「荷人說生意歸生意,漢人講究『和氣生財』,兩方若能捐棄前嫌,合作開墾台灣,不也是一件妙事嗎?」
舉世皆然,並無所謂「公事公辦」——人間所有恩怨,都是私人恩怨。好比老闆請你出門去推銷產品,你鐵定摸魚打混、瞎逛一天然後回來打卡交差。為何?於你沒好處嘛!多賣點產品薪水又不會變多,少賣點薪水又不會變少。然而,若你自己開店當老闆,不用誰使喚你也拚命賣。為何?賺的都是自己的。
無論做到多高的位置都一樣,只有私人的利害,才會激發強大的動機。此時的荷蘭陣營中,尤努斯牧師有私人恩怨要算,自然不願意放過向漢寨尋仇的機會。而特勞牛斯只不過配合辦事,幹嘛那麼拚命?因此,一聽到五官還與自己頂頭上司有舊,想想還是自己升官發財重要,開戰決心自然動搖。「唔……怎麼個合作法?你說說看。」
「並非小的自吹自擂,漢人的農耕技術可比番人厲害多了。長官登陸以後,應該看到笨港這邊的稻田吧?一年三熟!聽說大員附近沃野千里,若是讓我們漢人來種作,可不是這樣的局面而已。」
特勞牛斯在行軍路上,看到水田中滿是累累的稻穗,顯然漢人的灌溉技術遠比荷蘭人進步。若王田讓漢寨諸人來開發,田賦必然暴增!升上東印度公司總督也有望。「那也得五官懷一願意率眾南下才行。咦?你這主意真的是五官的主意?」
「沒問題啦,五官是我大哥,包在我身上。」
尤努斯當初在長崎曾經與寶仔合作侵佔日本幕府朱印收入,當初陰謀被五官等人揭發,寶仔就不知所蹤。沒想到此時又在笨港見面,形貌已與往日完全不同,要不是下巴那一顆痣,尤努斯還真認不出來。這時兩人忽然又站到對立的雙方,尤努斯心知他必有所圖謀,謹慎應對。「五官是你大哥?我記得還有個浪花,她也聽你的?有那麼容易屈服嗎?」
「浪花姬啊!她沒腦袋,脫不出我的手掌心。」
特勞牛斯自也聽過溪北番人公主浪花姬的厲害,「怎麼說?」
「她最厲害的就那一身神妙忍術,自從大海戰以後真力耗盡,實力只有以往的十之二三,」寶仔看著尤努斯說道:「再用點藥的話——」
壞蛋間心電感應特靈,尤努斯接話道:「我鑽研許久,最近才煉製了可以散去查克拉的紅丸,你消息也算靈通。」
「牧師過獎,笨港這邊海商往來頻繁,也曾聽說您在科學上的突破。長官近年來與一官黨修好,海賊黨最重義氣,五官是一官兄弟,雖然兩人不常聯絡,還是別輕易招惹為妙。把五官拉攏過來,對東印度公司的貿易事業,也有幫助不是?」
特勞牛斯點頭,「好,那這樣辦,要停戰可以,我要漢人全寨棄械南遷,在我指定的土地開墾。」
寶仔笑道:「長官,是『他們』,我個人是支持您的啊!您看不出嗎?」
特勞牛斯駐台,也曾讀過漢人的《孫子兵法》,明白「全軍為上」的道理。他摸摸下巴的短鬚,問道:「牧師,你認為如何?」
「長官您是司令,你決定。把漢人安置在新港社的土地,讓凶猛的黑熊去咬貪婪無厭的狼吧!」尤努斯拿出黑色小瓷瓶,倒出兩顆鮮豔奪目的紅藥丸。「拿回去給五官和浪花各吞一顆,不吞就免談!」
「牧師的智慧果然不同凡響。」特勞牛斯首次看見祕傳神藥,眼睛瞪得老大。
寶仔完成任務,吹著口哨沿著來路回到漢寨,五官仍在柵口等待。他捧著藥丸進呈,故作憂心。「五官大兄,這藥吃下不知有啥後果,最好別吃。」
「這藥我見過……」五官少年時在媽閣,曾見一官吞食紅丸。知道一旦吞下,此後必受邪教宰制。「沒想到我五官會落到這步田地。」
寶仔嘆息,轉頭竊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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