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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豔詭譎 武俠傳奇 看著男人為她的挑逗而苦惱,就像是貓捉老鼠的遊戲…… 榴蓮街上「豔禍」頻頻,據傳有一名美豔少婦深夜勾搭青年,縱慾之後又殺人滅口。三個月裡,全是斬經堂的子弟,七個年輕人,每個都死得很詭異,每個人的身上都有唇痕齒印。 這一夜,在街上的餛飩攤,一名少婦搭訕了另一名精壯男子。兩人在巷內目睹了凶手的惡行,也阻止了凶手的殘殺。 兇手為何選上斬經堂子弟,又為何在屍體上留下記號? 外號「錐心女」的少婦,其實是開王爺府裡的師爺夫人,夫人在街上徘徊偷人,自有她的難言之隱。她和那夜邂逅的精壯男子,發展出什麼樣的關係?
男。
70年代出生。常住湖北隨州,偶居深圳,有時浪蕩四方。
專職寫手,九七年起開始寫作。
總共寫了兩百多萬字。
雙魚座。
代表作品:《長安古意》系列《亂世英雄傳》《洛陽女兒行》
《青絲井的傳說》《隙中駒》《石榴記》等。
70年代出生。常住湖北隨州,偶居深圳,有時浪蕩四方。
專職寫手,九七年起開始寫作。
總共寫了兩百多萬字。
雙魚座。
代表作品:《長安古意》系列《亂世英雄傳》《洛陽女兒行》
《青絲井的傳說》《隙中駒》《石榴記》等。
第一章 阿榴
第二章 封殺
第三章 默石
第四章 斬經
尾聲
第二章 封殺
第三章 默石
第四章 斬經
尾聲
第一章:阿榴 第一節 夜街
胡麻子的香油店打烊了,可是門口的兩盞燈還亮著,微微的光線照著開封府最窮的一條街──「榴蓮街」。一條破爛爛的碎石子路油漬黑黑的,在燈下顯出侷促的逼迫。空氣裡到處都是一股油的味道。
但空氣也偶爾會被風攪破,吹進一點夜氣來,油油的空氣就像被捅破了個洞。但這時捅破它的不只是風,還有一個女人。
半夜三更出現的女人,無論在哪裡,都是一點異數。
已經是十一月的天,餛飩竹擔邊熱騰騰的水汽越發蒸出一股窮味。街上根本就沒有人。那女人眼中的失望多了一分︰沒有男人。
這條街唯一吸引她的也就是男人了︰夏天裡光著胳膊流著汗的男人,皮膚在汗水下面怎麼都會反上一點光。那光打到了女人眼裡,就是到了冬天透過那一層濃濃的棉襖也還能給人一點想像的餘地。
可是現在,沒有男人。
沒有男人了的這條街剩下的就只有乾巴巴的冷了。冷中又乾的髒,似乎比齷齪還讓人討厭,分明擺出了一副髒到了骨子裡的架式。
那女人吐了口口水,身子一倚,就倚在了那副餛飩擔上,把扁擔壓得一聲「咯吱」。
賣餛飩的穿了件大棉襖正在爐子下面掩蓋爐火──小本生意,一點炭來得不容易,生怕浪費了它一丁點的火力。
那女人有些好笑有些可憐地看著那個身影︰「呆二爺,快三更了,誰還會來吃你的餛飩。你真是窮得……」
賣餛飩的沒說話。
那個女人卻頹廢地問︰「你聽說沒?榴蓮街最近發生過的一些事,那些稱為『艷禍』的事?」
一想起那些光著下體的年輕男人的屍體在清早時被人吃驚地發現,她的眼裡就像被點燃了一點興奮︰那樣的腿,那樣的汗毛,那樣的年輕……
接著她有點張狂地大笑起來︰「你就是知道也答不出來,誰不知道你是個啞巴加聾子?可是,難道你的眼睛也是瞎的?」
說著,她扒開了身上那件有些臃腫的大棉襖,裡面居然只穿了件夏天的絲袍。絲袍的岔開得很高,露出一截光溜溜的大腿,只聽她張狂地大笑道︰「你既然不瞎,索性給你看看什麼才叫女人。這世上除了三文錢一碗的餛飩,原來也還有從一文不值到千金一笑,到倒貼賠錢的女人。」
呆二爺卻像泥人似就是不吭聲。那女人的大腿一經露出,風在上面就結了一層細密密的小疙瘩。她冷得打了個哆嗦,口裡悵然道︰「已經二更了。你賣不出餛飩,我找不到男人。」
***
「來一碗餛飩。」
來的人很仔細地數了三文錢放在餛飩擔上。他眼也不眨看著呆二爺包餛飩餡,專注得呆二爺手中的竹片一顫,不得不多包上一點肉。
那個女人不由望了那男人一眼,見他見餛飩下鍋了才放心地在旁邊板凳上坐好,眼睛裡不由就一笑。
她一欠身就俯在了守在鍋邊捅火的呆二爺身上,用胸蹭著他的背︰「二爺,你倒是終於等來了生意,我也就等來了男人。不過你等來的是個貼本的生意,我……也只等來了這麼老個男人。」
她眼神一瞟,估量著那男人的歲數──有四十上下吧?沒有年輕小伙子的那股熱勁兒,剛才看餛飩餡的眼光比看自己還要專注。她想著身子一扭,就往前一湊︰「客人,你聽到最近榴蓮街發生的那些事了嗎?那些稱為『艷禍』的事。」
客人的眼睛掃了她一下,眼珠子漆黑漆黑的,並不放光亮。那女人有一會兒功夫才有心思端詳他的鼻子──那麼大、高而且闊的鼻子。男人不說話,不一會兒呆二爺的餛飩煮好了,端了上來,那客人就只管吃。
女人看著他的吃相,嚼動的下巴像刀把子一樣的硬,方直直的。一件薄棉襖下的身體似乎也鐵鑄的似的。他的下巴鐵青的,刮得乾淨淨的崢嶸,女人的身體就似熱了一熱。她的手軟軟地搭向了那男人的肩上︰「人家問你話,你還沒答呢!」
男人一扭腰,女人的手就失了空,她卻笑了起來︰「出了這麼多事,街上出了那麼多光著屁股的男人的屍體,你還敢半夜裡出來?」
她痴痴地笑著︰「怎麼,你是不是也想來一場艷遇?」
她晃出了自己沒被頭髮遮住的那半張臉︰「我算不算是你的一場艷遇?」
那男人只一口口吃著餛飩,吃完了開始一口一口地喝湯,很認真的樣子。女人的手卻趁勢已搭在了他的脖子上,簌簌地去摸他的喉節︰「難道,你就不怕?」
那男人剛好吃完了,一抬眼︰「那都是些年輕小伙子的事。」
他的眼中黑鈍鈍的︰「對於我來說,一碗餛飩比什麼女人都更重要。」
一陣風吹過,那女人冷得一縮。她縮得有些誇張,咧嘴一笑︰「有意思。」
笑罷她就倒,一倒就向那男人懷裡倒去。
那男人這時卻不避了,他的身子是熱的。女人的身子倒下,一條腿順勢踢了起來,在袍岔裡露出了光溜溜的腿︰「你真的不怕?」
那男人的眼看向她︰「怕?為什麼怕?除非你就是那場『艷禍』。」
女人半邊的頭髮始終遮住了左半邊臉頰,剩下的右半邊凍得紅紅白白的,嗓子裡卻滯住了似的低沈︰「我不是。」
「我恨它。不管那『艷禍』是誰,自從它出現,這條街上的男人就開始絕了跡。」
「好容易,有這麼一條可以放縱的街,這麼多可以勾搭的男人,但現在,等到快半夜,卻只等到你這麼個老男人。」
男人的手搭到了她的腰上,不像是撫摸,倒像在搜索著她身上到底有沒有迷藥與刀子。「你不像妓女。」
女人笑了︰「我是玩票的。」
接著她的目光尖銳起來︰「你也不像平常的男人。」
男人道︰「我可是練家子。」
女人一隻手已伸進那男人的襖,哈哈大笑了起來︰「練家子?我倒要看看究竟你的功夫已練到了哪裡?」
她的手不本分地在男人腿上摸著︰「這裡?還是這裡?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
她的唇嘟成了一個圈,吐出了一口白白的氣︰「我倒要試試你練的那一口氣,內練下你那不知是鐵還是渣的筋骨皮。」
「你說餛飩比女人更重要。可吃餛飩是為了長力氣。既然長了力氣,半夜三更的,你要用到哪裡去?」
那男人吸了口氣︰「你說哪裡就哪裡!」
女人的兩條腿忽然踢起,張開。腰軟得像沒有骨頭似的,腿一屈就屈上了男人的肩,把他的頸子夾住。兩腿間對準了那男人的下巴,整個人黏到了他的身上,眼睛盯著他的眼睛︰「這裡!」
***
小板凳承不住兩人重量似的呻吟了一聲。賣餛飩的呆二爺見要出事了,已開始收攤子。
他嘴巴動了動,也不敢說要討他的小板凳,只折了桌子,叮叮咚咚地盡量少出點聲地就向夜街深處走了去。
──三個月裡,七條人命,還都是不到二十五的年輕人。精壯的身子,光溜溜的屁股,前半夜還一股子鮮活勁,後半夜就剝了褲子死在這榴蓮街附近街坊的暗巷裡。
榴蓮街的年少們本來暗地裡都流傳著一些艷遇。從去年開始,半夜走在街上,只要長得精壯點的年輕人,都可能在沒人後,不期而遇地碰上一場野艷。可那都是無害的。一夜歡好,天明兩散;花非花、霧非霧的;夜半來、天明去的……可從三個月前,這美夢就開始變了……
呆二爺已經走遠,夜街更空了。女人夾著男人脖子的腿忽然變緊,眼裡吐出了條蛇一樣的信子,勾著眼說︰「是你?這些日子殺人的就是你!」
那男人眼中的黑卻更鈍了,他也緊著聲音說︰「是你!別賊喊捉賊了,是你殺了他們,女神捕婁燁!你要查我斬經堂的案子,只管查就是,為什麼要這麼古怪地去毀我堂下子弟?」
女人的左腿已勾緊了他的脖子,腿上的白肉夾出了男人脖子上的青筋。她的腰真的很軟,右腿居然彎了回來,蹬脫了鞋子,用腳尖在輕輕地搔著男人的臉。她一下一下地搔著︰「別跟老娘鬼扯。好,今天我就陪你玩個痛快!你跟我有什麼仇?為什麼非要用血腥攪掉我的艷遇?」
可說完她臉色突然變了,似乎才意識到︰斬經堂?
她還沒及回應,男人座下的小板凳終於承不住力,啪地一下散了。
夜街中,這一響真脆。
小板凳一破,女人就收緊腿。她想要下來,但已來不及。
───斬經堂?!
她知道自己找錯了人。
男人的手搭向了她的腰。女人的手則不那麼柔若無骨了,雞爪似地再去糾纏男人的手,每個指尖都有力得像一刨就可刨出一道溝跡。
男人的手卻搭向了她的手。他還是坐著小板凳的姿勢,雖然那板凳早已在他屁股下面屍橫於地。他屁股懸空地站著樁,由著那女人還橫在自己膝上。女人的眼中就升起了一絲恐懼──名不虛傳!今晚她惹錯人了,這人竟然是斬經堂的老大。這樣的樁功,滿開封怕找不出第二個去!
但是她的手卻不停──拚了!袖中一抖已抖出了點什麼東西。
那男人的手馬上纏住了她。他的眼中也騰起了一點恐懼,為那女人手裡的暗器。
「你是誰?你不是女神捕婁燁?到底是誰,你!」
女人不吭聲,她的頸直向後仰著,為了要躲避那男人正制向她頸子的手,一條腿卻制住了那男人的頸子,另一條腿在他身後狠狠地敲著,心裡最惱的就是剛才為什麼蹬脫了鞋子。如果腳上的「鐵蓮花」還在,不怕不把他的背三刀六洞了去。
死──她在這一刻只想著一個字︰「死」。
既然碰上這殺千刀的斬經堂主,她現在所能要的最好的結果只有一個死。
男人的一隻手掐住了她的兩隻手腕,果然好身手!然後,男人的另一隻手揉過她的胸前,眼睛壞壞地看著她笑道︰「怎麼,還要玩嗎?」
女人咬牙痛哼道︰「玩?我就是跟整開封府的男人玩,也不要惹你這斬經堂的老大!」
男人的眼忽鈍黑得沒了邊,「你不是愛勾引人嗎?今天我就要告訴你:什麼叫『艷禍』,什麼是『夜遇』。」
第一章:阿榴 第二節 艷禍
夜街裡忽然有一些聲音。聲響很輕,換作平時,女人是不會注意到的。男人的身子忽然動了,他抱著那女人,身子一竄,就豹子似的向暗影裡鑽去。
女人剛要出聲,男人的一張嘴忽壓了下來,死死地咬住了她的嘴。
──這女人不好對付。他的兩隻手為要制住那女人的兩手兩腳,都佔用了。女人牙齒一合,去咬他舌頭,男人的牙卻已先頂住了她的牙齒,舌頭死死地壓了她的舌。兩人就這麼無聲地廝戰著,一竄就已竄到了旁邊隔一條街的暗巷裡。
暗巷裡居然有人在掙扎,可那掙扎也是無聲的。一個年輕的小伙子,被三個人圍住,那小伙子已經倒地,那三個人一個捂了他的嘴,一個制住了他的手,一個正在剝他的褲子。
小伙子的兩條腿還在蹬,可褲子已哧啦一聲被剝了下來。
女人的眼中就一跳,因為她見到的東西也一跳。巷子好暗,那三個人中的一個低聲「嘿」道:「斬經堂的伙計們那話兒都夠份量呀!怪不得忍不住,誰的女人你們都敢上!嘿嘿,今天,你就是第八個了。」
說著,那出手的人牙齒忽向那小伙子的頸項裡咬去。
女人身邊的男子身子動了一動,他的嘴還壓在女人嘴上,可他的喉裡居然還能出聲,他低哼道︰「災星九動?」
女人也已認了出來。不錯!是「災星九動」。
男人的眼睛近不及寸地望著手裡的女人︰「我怎麼得罪了開王府?要這樣子對我手下下手?」
「災星九動」可是開封府裡最有權勢的開王府裡,最厲害的幾個煞星了。那小伙子原來是斬經堂門下的子弟,看來也正是這男人的手下。
可男人居然沒有出手。
暗巷裡,那人一口黃崩崩的牙已咬在那小伙子的頸項上。旁邊的人壓低了聲地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別不好意思,明早人家見了你光屁股的屍體,保證以為你死前起碼還有一場艷遇。」
血已在流──三個月裡,七個年輕人,每個都死得詭異無比,每個人的身上都有唇痕齒印,人人都以為是場艷禍,卻有誰知道是這麼個緣故。
那個男人忽然出手,就在那三人最無防備時。
女人站得那麼近,都沒看清楚,只見一道月輪似的慘白一劃,三個人影中當先一人已不及吭一聲就倒了下去。第二個沒來得及摸傢伙,只閃了一閃,喉頭就被那鋒刃割斷。第三個人卻出了招,可招式中途而斷,臨倒前狂喝了一聲︰「京展!」
聲音連同喉頭的血一起咕咕地往外冒,似已不是從嘴裡發出,而是直接在破開的喉嚨裡往外湧。
他們看來都是好手,也曾打算還手,可還是快不過那個男人。
年輕人頸上的動脈已被咬開一個洞,血已流了半個脖子。他閉了眼,本在等死,這時猛一睜眼,就看見那四十來歲的男人。
男人已伸手止了他頸上的血。他手法好快,相當熟練,只有經常受傷的人才會這樣。
小伙子已一下蹦起,叫了聲︰「老大!」
他老大卻正默然地用腳踢翻過來那三具屍體。
每個屍體衣襟內側都標著一顆星──災星。
男人的面色變成比夜色更污濁的黑,「別怪我,我本可以早些出手……」
他腳尖忽然停住︰「……可開王府下,災星九動都是高手,我如提前出手,也難保證十成十地沒一個人逃了。現在,我還不想明著殺他們,也惹不起他們。所以,只好讓你受點小傷了。」
那小伙子的臉上還是一股熱誠勁,低了頭說︰「就是為老大賠上一條性命,我也心甘情願的。」
他老大臉上一笑,伸腳在那小伙子襠下踢了下,「別光說些好聽的,有時間好好練硬自個兒手底下的功夫才是正途。還不快穿了褲子,給我滾回去!」
***
一間四牆掉渣的房子,燈昏得像「大碗劉」舖子裡的牛肉湯一樣淡薄。那光的黯淡,像是專門點給瞎子用的。
女人卻只想那男人快快打消對她的念頭。
那男人的興趣卻像剛來。
女人剛才在他出手時本還想逃,可男人伸手在她腿上狠掐了一把,掐住了麻筋,讓她腿麻到站在那裡半天,想動也動不了。等能動了,他已打發完那弟子笑嘻嘻地站在她眼面前了。然後他伸手一拖,沒越過幾條街,就把她拖進了這屋子裡。
進屋後他默然了半晌,一隻大手向那女人的大棉襖裡伸去。女人一回手,就打了他一記耳光。她的手是重的,可那男人的臉卻像鐵塊一樣,只燙蝦似的紅了紅,倒震得她的手生疼。
男人的眼裡卻全是一個四十歲的人才會有的那種澀澀的壞笑︰「好冷的天……」
他的手上加了勁,「但你的身子,倒是熱的。」
女人覺得自己的身體都要軟弱下去,這樣的男人……
她以前不是沒見過凶神,可沒見過這種樣子的。
但她是有經驗的女人,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麼才能讓那男人萎消下去。
「你就是京展?」 她的聲音忽然僵了。
隨著她的聲音,她的身子也僵了,才硬起來了乳頭忽像是一塊木頭雕的似的,全不理那男人手裡那股邪勁。
她的聲音像一個死人︰「斬經堂的老大,可從沒聽說過會幹下強迫婦女這樣不要臉的事。」
男人笑了,「我是強迫嗎?誰先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懷裡,誰又說自己是玩票的?」
女人猛地一揚臉︰「我不缺你這門生意!我從來不被迫跟人幹,要幹也輪不到別人主動的。你他媽的給我停手!要犯了我,我殺不了你,不怕這開封城沒人把你的肉醃成人肉乾!」
男人的臉上邪邪的,「那好,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想把我醃成人肉乾?我沒得罪過開王府,他憑什麼用到『災星九動』來殺我斬經堂門下的子弟?」
他掐了她一把,邪佞的用力。女人的聲音尖了起來︰「你只要敢再來一下,不怕寧默石把你千刀萬剮!我是他的女人。寧默石你知不知道?你這號稱開封第一黑道盟主的斬經堂主知不知道?他雖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可只要他伸一根小手指頭,看你斬經堂是不是從此灰飛煙滅!」
男人臉忽然陰了、暗了。
──「兜底師爺」寧默石?
就算他是聾子,這個名字一天到晚在開封城裡的達官貴爺、挑夫漢子們的嘴裡一遍遍地吐,沒個停地在耳朵邊炸,他也會聽說過了。
何況他是京展──斬經堂的老大京展。
斬京堂的生意,吃遍開封城附近七府十八縣,那生意可有些尷尬麻煩處。他們在開封城裡,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祥和氣可是從寧師爺手底下建立起來的。
京展忽然鬆了手,人一下變得很正經,口裡淡淡道︰「原來你是寧師爺的女人。你說得不錯,誰的女人我都可以碰,但我絕對不碰寧默石的女人。」
女人怔了,一揚臉,忽然張狂地笑了︰「原來你也不敢碰?沒錯,寧默石的女人誰都不敢碰,只怕就是開王爺都不敢碰。連斬經堂的老大也不敢碰。嘿嘿,嘿嘿……」
她仰著臉笑著,露出的半張臉容面竟還很美,紅紅白白的有種淒慘的喜意。可接著,她忽然痛哭起來︰「既然他嚇得誰都不敢碰我,他自己又為什麼不來碰一碰?他自己為什麼不來碰一碰呢!」
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也會哭。
京展怔了一下,看著她︰「就為這個,你從去年開始就到榴蓮街上勾引人?嘿嘿!這事我早聽說過了,也料到一定是哪個深宅大戶的不甘寂寞的女人。可萬沒料到居然你──寧師爺的女人!」
他的聲音疲憊了下去︰「他們就是為了這個來殺我斬經堂門下的子弟?第一個被你勾上的是我斬經堂下哪個不成才的?可是『小白鼠』周游?」
他悶了下︰「可為什麼對你這檔子事,來報仇到榴蓮街殺人的,不是寧默石,而是開王爺的人?寧默石雖是開王爺身邊第一親信,可『災星九動』那群災星他還是調不動的。這裡面,究竟又是什麼關係?」
「而他,明知道自己女人紅杏出牆,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你?反而放著你在外頭夜蕩?」
***
他捋著自己的手指,關節裡爆出一聲一聲地炸果子似的脆響。女人仰起臉,口裡恨恨道︰「因為他心裡沒我,他心裡只有那個西林春!」
京展的眉毛一揚︰「開王妃西林春?」
女人的眼睛像一把尖刀似的︰「不錯,就是那個西林春!人家是絕色美女,號稱『洛神』。我算什麼?又拿什麼跟別人比?」
她的眼神毒如蛇蠍︰「你是不是還想要我?如想要,就先把她給我殺了。然後,怎麼做我都依你!」
她臉上已哭得眼淚鼻涕流得一塌糊塗,這時淚水縱橫的臉上泛起一絲狠意。接著雙腿一岔,淫婦一樣的站著,可臉上反沒有一點淫賤之意。
京展只輕輕嘆了口氣︰「為你殺西林春?這價碼也未免太高了。為了你這麼個女人,讓我殺可能引來無數麻煩的那樣一個絕世美女?」
他眉毛一挑︰「你功夫不錯,為什麼不悄悄自己動手殺了她?」
女人俐落地抬袖抹了把臉,一把就把臉上的淚痕抹乾了。只見她一下冷靜了下來︰「這一生──我絕不會毀任何他喜歡的東西!」
***
她說到「他」時,聲音一下子變得很低柔,柔柔地在喉底發出,像從肺腑深處冒出來的似的。
「好了,你的話問完了,我也要走了。」
她已經轉身,臨走前回頭︰ 「嘿嘿,就是開封府黑道第一號老大,居然也不敢打我家默石女人的主意。他一個師爺卻是怎麼做到的?為這,我也要替他多一分得意。」
她的嘴角噙著一絲嘲笑,眼神一掃,竟說不出的鄙夷,然後就向門口走去。歪斜斜的大襖下面,露出凍涼的兩條腿,有一點說不出的伶仃之意。
那男人向榻上靠去,眼中似被這女子激出了一點澀意︰「誰說,你可以這麼走了?」
女人已邁到門邊的腿不由微一遲疑。
然後,她急忙撥步。
男人從鼻子裡怪怪地笑了︰「我出去辦事沒三個月,開王府就毀了我門下七個子弟。不管這事是開王爺還是還是寧默石幹的,這些王八蛋當我是誰?寧師爺又當我京展是吃素的?我一時沒空騰出手來報復,但今天,不妨拿他的女人來先吃點利息。」
女人不由臉色就變了。
她疾拉門,用力很大──她可不想就這麼真的倒在了京展懷裡。
可一道慘白的光劃過,她的胳膊使出的力登時空了。她用力過猛,人蹬蹬蹬地向後倒退了幾步,手裡空握了一個門的木把手──那刃光竟在一瞬間已把那門把手從門上斬下。
這已是她第二次看到這個黑道老大出手,卻依舊沒看出他用的是什麼兵器。
女人一咬牙,回身一旋,就出手。
她的大棉襖飄了起來,她的手裡,卻多了兩把錐子。當年她在江湖上,就以這兩把錐子成名,是有名的「錐心女」。
拚了──沒錯,她是寧默石的女人,平時為了負氣,在榴蓮街上勾引年輕子弟,在她心裡,那只是為玩,只是為了壓抑,因為身分懸殊,也不算壓低了寧默石。可如果真的失身於這開封城裡的黑道老大,跟寧默石同一量級的人物,那就是掃寧默石的面子!
──這一生,她絕不會毀去寧默石身上的任何一件東西,也不會掃他一丁點面子!
──哪怕是死。
她的錐子的尖是三分銀七分鋼的,那叫「烏銀」,柔中有銳。她不只出錐,一揚手,就打出了平時戴在指上的頂針。那是她的成名暗器,鑲額入骨,百發百中。
「匪精」──這就是京展的綽號──果然是個人精。他沒有出兵器,唇角一咧,操起枕頭,一裹就裹住了女人襲來的兵器。錐尖、頂針一入那枕頭就如石沉大海,隔著那枕頭京展一把就把女人抱在懷裡。他的手一下就揉到裡面,口裡嘿嘿道「寧默石的女人,果然與眾不同。」
女人一伸手,立時就在他脖子上抓出了一道深痕。京展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怒道︰「果然是個騷辣貨!」
身子一翻,他已把她壓在身下,伸口去咬她的頭髮,一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明天,我就要給寧師爺去個帖子,寫上『你的地,你不耕;我下種,你來收,好大便宜!』」
說著他的手一扯,女人的棉襖就被撕開,棉絮拉得爛爛的,裡面的絲袍皺皺地透著溫熱。
他的動作很生硬,可隨著女人死命的掙扎,他臉上的氣色卻變得像有點人味。
女人在他身下不掙扎了。她安靜地伸手,向京展襠下抓去。這是她瞧準的一招「絕戶手」。可京展的手肘適時敲在了她臂上麻筋上。這一抓,雖說抓中了,卻已沒了力。
女人已絕望,她又伸出另一隻手,這下不是抓向京展,而是抓向她自己的臉。
她的頭上梳的是「慵妝髻」,用木膠沾住,就是在滾動中也不至於太散亂,依舊遮著她的半邊臉。她伸手扒開了自己的頭髮,口裡呼喝道︰「你看看!你先看看我這張臉然後再幹。起碼你要先看看我長得什麼樣子!」
她手猛地一扒,一直被頭髮遮著的左半邊臉就露了出來。她的左臉顴骨上,原來生了一長串惡紅的瘤子,其中一顆好大,有鴿子蛋般的大小,紅通通地恐怖著。
醜女──絕頂醜惡的女子!
她用眼睛狠毒地看著京展,「來吧,京老大。你其實長得還不錯,讓你看看你究竟碰上了什麼樣的艷遇!記著,這可是我占你老小子的便宜,算不上你占我的便宜。」
她的口裡笑著,眼中的淚卻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為什麼在這時,還是會不由地想起他?為什麼眼角邊似又飄過那一襲蒼白色長衫衣角的影子?那衣角內的身影卻不回首,在她心裡直要呼嘯而去。
──可只要他回一回臉,她的心,都可能為他蹦出身子外去!
***
她的唇角起了一絲慘笑──夜誘,這就是夜誘;艷遇,我為你而艷遇!這算他媽什麼樣的人生,這又算什麼他媽的艷遇?
京展的臉上卻浮現起一絲古怪,他瞇著眼看著,似還從沒見過這樣的女人,每一步深入都會給他以一點驚駭──這就是寧師爺的女人?
他默默地望著她的臉,像是在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中望到她的靈魂裡去。
那半邊瘤面,半邊粉艷的臉底下卻藏著那女人什麼樣的畸情與秘密?
***
──這個男人,怎麼還他媽的不鬆手?
女人心裡恨恨地想。
她閉著眼……用這張臉做武器,被她嚇倒的人排起來的話只怕足足有一條街那麼長了。但這個男人還在發什麼騷?
猛地一點熱燙在她的嘴上,接著又接連炸在她的臉上。
她耳中只聽到京展說道︰「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寧師爺對你有如此的情份!」
然後,一點點熱接連在她身上落下炸開──這男人,真他媽是個孫子!
可京展不是什麼毛頭小伙子,女人的身子雖在掙扎,可擋不住他的經驗與誘發,一股熱直浸到心裡,接著又蔓延到臉上,最後又炸回心裡面去。
唔──女人咬著舌尖,她在咬住自己的呻吟,像要咬住最後的那一層羞澀與尊嚴。可那男人的熱勁把她這最後一層紙的防護捅破了……
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