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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縛靈》作者又一駭人新作 難道說…… 眼前看到的,全部都是…… 鬼門打開了… 只要打開那扇門,就是通往「酆都」的城門…! 「嗚嗚……救救我……救救我啊……」女孩驚慌的左顧右盼,她的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整個人擠在窄小的空間裡,出入無門。 「妳也被關在這裡嗎?」 她知道……她心裡知道……那裡有著什麼東西,而且就要出來了,就要出來了─── 啪沙!
笭菁
一隻另類的雙魚。
腦子裡有說不完的故事,寫不盡的夢。
給我一粒沙,我能築出壯麗沙堡。
給我一點星光,我給你一片宇宙。
給我一個微笑支持,我給你們另一個世界。
笭菁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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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第一章 倒吊的女孩
第二章 毒誓
第三章 重返現場
第四章 酆都
第五章 同學們
第六章 返家
第七章 死得其所
第八章 最後
第一章 倒吊的女孩
第二章 毒誓
第三章 重返現場
第四章 酆都
第五章 同學們
第六章 返家
第七章 死得其所
第八章 最後
楔子
「放我出去……有沒有人啊!」女孩穿著凌亂的制服,不停的敲著眼前的門,「喂──喂──救命!救命!」
「嗚嗚……救救我……救救我啊……」
女孩驚慌的左顧右盼,她的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整個人擠在窄小的空間裡,出入無門。
為什麼……她不懂,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沒有傷害過任何人,為什麼要這樣欺負她?欺負她就會比較快樂嗎?看著她痛苦就會很開心嗎?
她沒有良好的家世,沒有優秀的父母,但是她跟一般人一樣,非常努力認真的生活,安份守己的唸書、過活,從來不會對任何一個人怎麼樣,但是她在學校卻一天到晚被人欺負!
所有能想像的花招她都承受過了!她不但沒有報復、也沒有怨天尤人,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
被關在兩坪大的儲物室裡,除了驚恐之外,她再也沒有其他情緒了!
「救命!快點!誰來救救我!」女孩幾近歇斯底里般的,死命敲著門。
她沒有錢辦手機,現在也不可能求救,只求校工能夠仔細巡邏禮堂二樓的儲物間,然後就可以發現她的存在!
只可惜,過了十一點,還沒有人發現她被反鎖在這裡。
女孩縮著身子坐了下來,她打開同學們在嘲弄中扔給她的手電筒,恐懼的照亮這間儲物室。
儲物室位在禮堂的二樓隔間裡,只有兩坪大小,裡面塞滿了折疊式鐵椅與一些破爛木桌,白天看起來沒什麼,但是在一個人的晚上看起來,這裡頭感覺好令人不安,更別說連扇窗戶都沒有的漆黑了!
沙沙……疊放的桌椅那邊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移動似的,傳來不該有的聲響……
女孩越聽,心裡越毛,既擔心又驚恐的縮在地上,雙手搓著雙臂,她不敢想像要在這裡待到天亮,是多麼難熬的事情!
夜深了,她覺得身子骨更寒了。
大膽的往後探向牆壁,她知道自己還有一點空間,撐著地板往門後的角落貼上去。
突然間,手指略過牆面,竟挖到一處凹凸,而且還掃過了像是紙張的東西。
女孩顫抖著用食指一摳,竟在牆上的洞裡挖出了一張紙,那是一張揉成一小團的紙條,帶了點泛黃,上頭有褐色的色塊。
她緩緩打開紙條,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把這種東西塞進牆壁的洞裡?
「妳也被關在這裡嗎?」
喝!女孩嚇得扔下紙條,一股寒意從腳底竄過背脊,再直達腦門。
那是什麼紙條?為什麼會寫那句話?彷彿知道她真的被關在這裡似的……可是紙條看起來年代久遠,好像被塞在那裡很久了……
難道說,以前也曾經有跟她一樣的人……被關在……這裡?
女孩全身繃了緊,一些恐怖的想法開始在腦海裡浮現。
喀!
某個聲音,隱約但準確的從黑暗的桌椅裡傳出來。
「誰!」女孩宛如驚弓之鳥,把手電筒移向堆疊的課桌椅裡。
喀吱──吱吱──吱──吱───
某個像指甲刮地板的聲音倏地傳來,劃破了夜裡的寧靜,也劃開了女孩力持的神智。
「什麼人!誰在那裡!」她貼著牆縫站了起來,恐懼的尖聲喊著,手電筒胡亂照著,因為再怎麼看,這裡面都不可能再藏人了!
這只是間小小儲物間,光是塞進她已經很困難了,更別說裡頭這密密麻麻的課桌椅了!
怎麼可能會有人!
吱──喀喀──吱──
「啊呀────來人啊!放我出去!快點快點!」女孩不顧一切的使出全身的力氣,意圖敲破那明明只是木製的門!
她喊到聲嘶力竭、敲到雙手流了血,門外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而門內的動靜卻越來越清楚……越來越明顯。
喀啦喀啦……佈滿灰塵的課桌椅開始莫名的震動起來,而聲音卻越來越近……
冷汗浸濕了女孩白色的制服,她緊緊貼著牆,一雙手劇烈的顫抖著,卻還是照向黑暗深處。她知道……她心裡知道……那裡有著什麼東西,而且就要出來了,就要出來了───
啪沙!
第一章‧倒吊的女孩(1/2)
高三生是沒有假期的,我深深的瞭解這一點。
尤其以前期待的春假,在指考前的日子更加難熬,每天除了沒日沒夜的唸書外,還得應付女王的教誨。
「這邊!小珮!」一踏進麥當勞,就看到明君在遠處揮手。
我趕緊拉緊包包走了過去,今天大家都被我們的女王叫到麥當勞唸書,但事實上我知道她們聚在一起一定不是為了唸書,而是為了某件事。
在團體裡,總是會有強勢與弱勢兩方,弱勢的一方柔順不造次,以免被強勢的一方欺壓;而在女生班裡,集智慧與美麗於一身的通常不是天使,而是最可怕的女王!
我走了上前,角落裡果然已經坐定了一個任誰都會回頭側目的美少女。
沈心蘭是班花,也是班上的女王,功課優異、人又長得漂亮,做起事來獨斷獨行,乾淨俐落,那強勢的光環籠罩著班上每一個人,幾乎沒有人違逆她!
男同學喜歡她白雪公主白皙肌膚與美麗的外表,老師們喜歡她卓越的表現,班上的女同學則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怕她,第二類是奉承她;不知道哪個大人說過,學校是縮小版的社會,真是一點都沒錯。
我是兩大類的綜合體,因為我膽子很小,你可以叫我俗仔,我也不會否認;因為我真的很怕沈心蘭,但是卻又必須奉承她,像我這種人共有三位,我們就像三名奴隸般,伺候著女王。
另外兩個人呢,一個是最會拍馬屁的明君,她專門說好聽話巴結沈心蘭,而且負責應和她;不管沈心蘭說什麼都對、什麼都聰明、什麼都有理,這種人的另外一個專長,就是狗仗人勢!
被她欺負的同學也一大堆,完全仗著有沈心蘭當靠山似的,還會使喚同班同學做事情!
至於淑婷,她其實是很奇妙的崇拜者,她瘋狂的被沈心蘭的光環迷惑了心智,她拼了命的模仿沈心蘭的外表、穿著、談吐、打扮,甘願為她做牛做馬,只要能看著沈心蘭她就心滿意足……
有人說她是蕾絲邊,對沈心蘭充滿愛慕,我也沒有強力的理由反駁。
而我呢?
我從來不知道為什麼會跟女王型的心蘭在一起,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找我做朋友,但是我在她身邊像個寄生蟲,什麼都不敢說、什麼也不敢做,我可說是怯懦的代表……雖然心蘭從來沒有欺負過我。
我不僅怕心蘭,我害怕所有的事物,我像是自閉症的女孩,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一輩子躲在家裡,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如果不是沈心蘭,我想我應該是被眾人所孤立、被同學拼命欺負的唯一對象吧!
「第三天了,有什麼動靜嗎?」沈心蘭喝了一口可樂,穿著便服的她看起來更加耀眼。
「沒有。」明君搖了搖頭,「我沒接到任何人的電話,表示郭文秀沒告狀囉?」
「諒她也不敢吧?」淑婷說得一臉得意,還陶醉似的看著沈心蘭的臉龐。
我沒說話,只是低著頭,專心的凝視著黃色的桌面。
三天前,也就是放春假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又」欺負了郭文秀。
郭文秀是心蘭最近的欺負對象,單親家庭的她,個子小、人也內向、家裡很窮,卻反而變成心蘭看她不順眼的理由。
「有個吸毒的爸爸,做雞的媽媽,這種劣種會好到哪裡去?」心蘭總是這樣說。「我是在為民除害耶!」
我覺得,她只是在為自己打發時間找個可憐人而已。
三天前的晚上……喔,高三生從來別奢望在放學時準時走人,我們都得留下來夜自習,郭文秀也不例外,她雖然家境不好,也沒補習,但是她的成績一向都在心蘭之前,有時我在想,說不定心蘭欺負她,單純只是討厭她的名次老是在她之前而已。
學校裡的欺負是毫無理由的,一個人欺負另外一個人,可以單純的因為不順眼,甚至是好玩。
就在三天前夜自習結束前,心蘭要明君跟淑婷埋伏在禮堂後門外的樹叢那兒,而我則代表去誘騙郭文秀往禮堂那兒去,理由是關於「如何從心蘭手中解脫」。
我沒想到郭文秀真的依約前來,她的眸子在黑夜裡閃閃發光,她定定的看著我,然後竟溫柔的笑了笑。
「妳要談的不是從心蘭手中解脫,妳該想的是:怎麼從自己的禁錮中解脫。」
我聽著這句話,呆傻了,還沒來不及反應,明君她們就摀住郭文秀的嘴,往禮堂裡拖了進去。
兩個女生架著郭文秀,拖上了細長的樓梯、再進入禮堂舞台後的隔間、再進入儲物間裡。
心蘭把她扔進儲物間裡,那裡頭全是桌椅,連一扇窗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是個讓我待一秒鐘就會抓狂的地方!
她們扔給她一隻手電筒,然後大聲的嘲笑她,接著走出禮堂,把門外的我拉走了。
我很同情郭文秀,我也不願意這樣待她,但是既然心蘭認定了我是她的跟隨者,為了不違逆她、為了不成為另一個郭文秀,我選擇泯滅自己的良心。
我不希望被關在裡面的是我。
我很自私,我知道……我也知道,我一定會遭受到報應的!
第一章‧倒吊的女孩(2/2)
「小珮,妳呢?郭文秀有打給妳嗎?」正對面的心蘭喚了我,「畢竟是妳騙她出來的。」
「沒有……」我搖了搖頭,我的確沒接到郭文秀譴責的電話。
但是我已經在我心裡,譴責了自己三天了啊……
郭文秀怎麼了?她被關在那裡面會不會很恐懼?我為什麼不打給電話給老師……或是給工友也好,告訴他們有人被關在禮堂隔間的隔間裡,那暗無天日的可怕地方,那……
那個我死也不會踏入的地方!
啪噠。
麥當勞金黃色的桌子上,突然出現了水滴聲。
「我想她知道說出去會很慘吧?我記得她現在跟阿嬤相依為命,那個阿嬤也成不了什麼氣候!」心蘭的聲音甜美柔膩,繼續跟其他人說著話。
啪噠……
我又聽見從天花板滴落的水,打在我面前那澄黃色的桌面上。
麥當勞空調怎麼這麼差?還弄到漏水?水滴是不大,但是這麼靠近我,水珠都濺上我的臉了!
我有點不悅的稍稍抬了首,我應該先警告心蘭,要不然等一下滴到她,她又要生氣了。
啪噠──這一次,那水滴大大的滴在我面前,小水花們四濺。
血紅的、怵目驚心的水滴在我面前的桌面上漫開,血花濺在我臉上!
血!怎麼會是血!
我驚恐的站了起來,慌張的不能自己,嚇得全身發抖!
「小珮?」心蘭狐疑的看著我,「妳在幹嘛?」
「我……」我力持鎮靜,想要跟心蘭解釋,但當我正首時,我卻一個字都發出來。
一張血淋淋的臉咻的從天而降,貼在我的眼前,完全擋住了我的視線。
她垂吊下來,黑色的長髮垂洩而下,我扣著椅背的手還感受的到她的髮絲,而那張佈滿傷口、血流如注的臉,就這麼貼著我的鼻尖……
我的眼對著她的嘴,看著她正輕輕的笑著,染著血的黃色的牙齒露了出來。
「妳……怎麼從自己的禁錮中解脫呢?嘻嘻……」
「哇啊啊!哇呀哇啊──」我緊閉上眼,再也無法扼抑的失聲尖叫。
我還知道自己嚇到往後踉蹌,撞到了什麼,直直跌上了地板,而我的尖叫聲並未停止。
我歇斯底里了,我知道……但是我怎麼可能不歇斯底里!
「小珮!」淑婷跑到我身邊來。
我緊扣住淑婷的手臂,好不容易收起尖叫的嗓子,冷汗浸濕了我全身,侵蝕了我的神智。
所有人都狐疑的看著我,我嚥了口口水,抬首看向面前的空間,看向天花板,並沒有什麼從天而降、倒吊著的女孩。
淑婷攙住我,而我趕緊起了身,衝向心蘭所在的那張桌子,掌心來回的抹著,我也沒有抹出任何一滴水漬。
「小珮,妳在搞什麼鬼?我們被妳嚇到了!」心蘭的聲音裡帶著不悅與擔心,「妳臉色好白,一臉看到鬼的樣子!」
「看到……鬼……」我喃喃的重覆心蘭的話。
「文秀……是文秀……」我突的扣住心蘭的手腕,「我看到郭文秀了!」
「什麼?在哪?」心蘭趕緊左顧右盼,一臉被她看到她還要做出什麼事的模樣!
三個女孩開始引頸尋找著,唯獨我……唯獨我僵直著身子站在桌邊,我的腳依舊在顫抖著,我相信我的臉色蒼白、我相信我的冷汗直冒,我更相信我的心快要因為恐懼而跳出來了。
心蘭的座位旁邊就是一條小小的短廊,通往洗手間,那兒出出入入的人眾多,明君她們也睜大眼睛試圖尋找郭文秀的身影。
我坐了下來,幾乎是用搶的般,搶過了心蘭手還扣著的冷飲,直往嘴裡送。
「噯呀……糟糕了妳!」一個戴著棒球帽的小孩子躲在桌子下面,雙手攀住桌緣,露出一雙眼睛看著我,「大姊姊完蛋了!」
我嚇得瞪向他,小男孩卻只是咯咯的笑著,然後一蹦一跳的往另一頭奔去;在他背對著我奔離時,我清楚的瞧見他失去的後腦殼,裡頭的腦子還噗通噗通的跳動著。
我戰戰兢兢的開始跟著心蘭她們環顧四周,只是我的焦點與她們稍微不同。
例如有個站在心蘭身邊的老婆婆,她衣衫襤褸的黏在牆壁上,說她黏著並不是形容詞,因為她身體有一半已經跟牆壁嵌為一體了。
她喃喃自語的看著地板,然後突然舉起一隻枯槁的手,直指向我的方向。
「大難臨頭囉!ㄚ頭!」老婆婆用那全白色的眼珠看著我,「準備倒大楣了妳們!」
我倒抽了一口氣,立刻屏氣凝神,我告訴自己務必鎮定,我千萬不能慌張,這些東西只是要嚇我而已,只是──
啪!肩上一個重擊,彷彿一根冰刺戳進我的肩頭。
「天作孽猶可追呵……」一滴一滴濃稠的血液滴上我的頭髮,順著髮絲流了下來,「自作孽不可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夠……夠了!」我忍無可忍,大吼一聲就站了起來。
在反應的瞬間,我不免暗叫糟糕,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包括心蘭她們在內,整區麥當勞的客人都愣愣的看著我,既剛才莫名其妙的尖叫跌倒之後,我又做出了類似瘋子跟神經病的舉動。
我怎麼失控了?不該是這樣的……都是因為他們,他們平常都不會來找我麻煩,為什麼今天接二連三的非找我說話不可!
是的,我為什麼會陰沉?我為什麼會耍自閉?我為什麼不擅與人交際?我為什麼不喜歡參加任何活動──就是因為我看得到!
從有記憶以來,我這雙眼睛就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活生生的人以及已經死去的死者!
「搞什麼……小珮?」心蘭蹙起了眉,「妳今天發神經嗎?」
「不……對不起……」我緊咬了唇,「我們離開這裡好嗎?拜託……」
第一次不等女王應允,我迴身就衝出了麥當勞!
天知道離門口那短短的距離我走得多辛苦,整間麥當勞擠滿了人以外的東西,每個人都拎著雙眼睛看著我,不停的在我耳邊重覆一樣的話語:
「妳們死定了……」
「活該……咯咯……誰叫妳們要這麼做……」
「完蛋了……妳們這下永世不得超生了!」
這些詛咒般的字眼在我腦子裡迴響著,逼得我快瘋了!
我腦海裡一直映著倒吊下來的血臉龐,我想著的是郭文秀,我不得不把郭文秀跟那些鬼說的話連在一起!
「林珮雯!」我的手突然被一把拉住!
我嚇得動彈不得,幸好抓著我的手有熱度,否則我一定會更歇斯底里。
「妳走那麼快幹嘛?逃命嗎?」淑婷不悅的甩下我的手,「妳神經兮兮的在搞什麼啦,弄得我們很丟臉耶!」
我嚥了口口水,我想去學校……我現在想去學校看看郭文秀……
如果剛剛那張臉是郭文秀的話,那她恐怕已經……出事……了……
我祈禱這只是我的臆測,因為一個學生被關在那邊三天,不可能沒被人家發現,校工固定時間都會去巡邏校園,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小珮,妳看到什麼了嗎?我們剛剛怎麼找都沒找到郭文秀啊?」心蘭走到我面前,趾高氣揚的質問起我,「妳該不會跟郭文秀串通起來整我們吧?」
「沒有!我才沒有!」我根本沒那個膽子好不好!
要是我敢惹心蘭的話,我早就出面幫助郭文秀了!
在她被壓進馬桶裡沖臉時,在她被拖廁所的拖把抹得滿身時,在她的便當被打翻時,在她的書包被丟掉時……如果我有那份勇氣,早就幫郭文秀出頭了!
「問題是我們沒看到啊!」明君狐疑的看著我,彷彿也視我為叛徒。
「我只是……說……」天哪,我連提議都會結巴,「我意思是說,我們要不要去學校看一下?」
餘音未落,我立刻遭到三雙白眼對待,嚇得我縮往身後的店家櫥窗。
「妳是什麼意思?到學校去幹嘛?」心蘭不客氣的一巴掌就甩了過來,「有哪個嫌犯會回到犯罪現場去嗎?」
「是啊,況且郭文秀也不可能在那邊待三天,妳是什麼用意?」
「妳為什麼突然那麼關心郭文秀?該不會是誘她出來……現在內疚了吧?」淑婷想像力最豐富,「齁!妳是不是已經偷偷給老師通風報信了!」
「不是!不是!」我死命的搖著頭,「我只是擔心……我真的擔心郭文秀還被關在裡面!」
「笑死人了,三天了耶,怎麼可能?」心蘭雙手交叉胸前,怒目瞪視著我,我實在不想承認,她連生起氣來都很迷人,「妳家女兒失蹤三天,妳不會報警嗎?」
『現在為您插播一條重要新聞:中和市有位高三女學生已經失蹤三天,據她的外婆表示,三天前學校放春假前晚的夜自習後,這位女學生就沒有回家。這位女學生平常品學兼優,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朋友,而目擊者指出她似乎往學校反方向走,並且搭上了一輛黑色轎車,警方現在正努力的追查當中……』
我的身後,響起了男主播和藹的嗓音。
我們同時靜了下來,同時回身往櫥窗裡的電視瞧去,在畫面的右上角,出現了一張我們熟到不能在熟的照片,下面寫著:「郭文秀」三個字。
「她……沒回家?」明君的聲音有點乾啞。
「三……三天沒吃飯會不會死啊……」淑婷的聲音則有點抖。
我偷偷的瞄向左方緊挨著我的心蘭,她漂亮的側臉非常平靜,然後揚起了嘴角。
「去學校。」女王一聲令下,我們三個奴僕就跟了上去。
一路上沒有人開口說話交談,我則是緊握著左手腕的舍利子,盡可能不跟過路幽鬼相逢。
我內心浮起了不安,如果郭文秀真的還在學校,那剛剛從天而降的就是鬼魂,表示她已經死了……而她那血流如注的臉又是怎麼一回事?被關在儲物室裡,為什麼會渾身是血呢?
這一切,我知道回到學校一定會得到答案。
學校附近的警力並不多,不知道是哪個眼睛有問題的人說郭文秀上了別人的車,所以警方把範圍擴大到學校以東三百公尺外的「上車地點」,而我們三個就從垃圾車進出的小門溜了進去。
一進到校園,我就幾乎要因緊張而窒息了。
大家都知道,學校裡有很多傳說,多數都起因於「學校蓋在亂葬崗上」,其實這點只是原因之一,重點是冤鬼本來就很多,橫死的鬼魂更多,還有一些是被群聚的鬼魂吸引過來,自成一個小團體的。
比較陰濕的地方都會有這類的鬼魂聚集,而且越聚越多,招朋引伴似的……
學校裡的鬼魂不少,三年來我一直假裝看不見他們,免得他們特意跑來整我、或是上課時把眼珠子塞進我衣服裡等等,但是我今天……卻真的看不見他們。
乾乾淨淨,放眼望去,一隻小鬼都沒有。
我的心開始緊窒,這是非常不尋常的狀態,應該佈滿學校的鬼魂,為什麼會突然一隻都不剩?
我記得垃圾場這邊應該有七、八隻垃圾鬼,他們最喜歡窩在成山的垃圾堆裡,但是今天卻完全淨空。
除非有人超渡、除非有人做法事,否則怎麼可以讓一兩百隻鬼瞬間消失?!
或者是……我感到腦門一陣麻,雞皮疙瘩全豎了起來。
或者是有什麼東西……讓他們嚇得不敢待在學校裡?一隻都不敢停留?一刻都不敢待下來?
「走了!妳幹嘛發呆!」淑婷猛然推了我一把。
我不想走……此時此刻,我連邁開一小步都不願意!我為什麼明知道學校有古怪,我還要往古怪裡走?
「妳在幹嘛?」心蘭回首瞪了我一眼,突然把我拉到她前面去,「妳給我走前面。」
「我……」我掙扎著,卻在她一個白眼下噤聲。
我突然覺得,沈心蘭比厲鬼還恐怖。
我們溜到禮堂後面的小門,那裡有條既陡又小的階梯,通往禮堂舞台後的隔間,給使用舞台的工作人員進出專用的。
心蘭是話劇社社長,自然擁有小門的鑰匙。
喀噠,我滿是手汗的手轉了開門,旋即衝出一股風。
「噯呀……」後頭的女孩子們只是輕唉了聲,但是我卻僵硬了身子。
衝出來的哪是風?那根本是禮堂裡那些驚慌失措,嚇得奔逃出來的鬼魂們!
我站在樓梯下,抬頭看著那十幾階的階梯,禮堂裡完全沒有燈光,僅藉著遙遠的窗戶透進的一點光照亮,灰綠色景物裡透露著陰沉的昏暗,充滿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這禮堂裡有著什麼,才會讓那些長居於此的鬼魂們嚇得再次魂飛魄散……
「快點啦!」心蘭一推,把我推進了禮堂裡。
我繃緊著神經,一步一步……踩著嘎吱作響的木梯往上走,每多走一階,我就覺得我的壽命減少了十年。
有什麼在這裡……我感受到扎人的視線,但是我知道有什麼東西,正從上方注視著走上來的我們……
終於來到了儲物室前,我們四個人站在門口,屏住呼吸,試圖抵擋空氣中傳來的酸臭味。
「心蘭……」淑婷恐懼的拉住她,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
「我至少要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心蘭異常的冷靜,再度看向我,「打開門。」
我倉皇失措的搖著頭,為什麼又是我?為什麼要叫我?
「對喔,禮堂是妳開的門……那明君!」心蘭把明君推向儲物室的門,「把門打開!」
「不──」明君嗚咽一聲,尖叫起來。
「叫妳開!」心蘭下一刻,竟握著明君的手,擱上儲物室門上的橫栓!
就在大家恐懼之餘,栓子喀啦一聲,逼得大家噤了聲。
郭文秀死了,這是我們每個人心裡都猜得到的事實,失蹤三天的消息,隔間裡瀰漫著腐臭味,還有站在這裡,就可以看見從裡頭滲出地板的血水……
而我,在剛剛親眼看見了她的陰魂,直抵在我鼻尖。
明君嚇得撞上了牆,所有的都微微顫抖,唯有心蘭,她的臉色蒼白平靜的讓人訝異,唰的拉開了門。
沒有人尖叫,因為我們忘了怎麼尖叫。
郭文秀就半躺臥在門後不遠處,她的身上爬滿了蟑螂蟲子,那一條條的蛆開始靈活的蠕動,她的屍體開始腐爛,惡臭緩緩瀰漫……而她之所以沒有倒在地上、我之所以看見血淋淋的臉龐,全是因為她「掛著」。
是的,牆上有根釘子,她像是用後腦勺穿過了那根釘子,掛在上頭。
鮮血如注也已乾涸,她臉上是褐紅色的血跡,一張嘴巴撐到極致,彷彿差一點就要裂開
而那雙眼睛……她佈滿血絲的眼球爆凸,臉孔朝內……
她朝向堆疊的課桌椅,以莫名但驚恐極致的表情,結束了十七歲的人生。
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