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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神器，女媧之鱗，能使遠古魔獸復生聽令… 愚蠢的人類，終有一天將自取滅亡！ 暢銷小說《愛上麥當勞》作者 玄異武俠 短篇力作 遠古大荒之時，有一異域與大地相連，許多原本居住於異域中的奇獸異禽，常出沒中土各地。 異域有神明，具通天徹地之能，然諸多神明並不理會人世，儘管來自異域的巨獸常殺傷人類，亦無神管束。直到一位名為女媧的蛇身巨神來到人世，情況終於得到改善。 女媧神喜觀察人類行為，對於惡人惡行，頗感痛恨，常出手制裁之；對於善人善行，則感然於心。 見到人類深受異域諸獸之苦，女媧神遂使大神力，將諸獸驅回異域，並補天之洞。自此，再無異獸危害人世。人類去除大患，開始展現旺盛繁殖力，終於建立諸多王朝，主宰世界。 女媧神離去之前，遺下二物於人世。一為女媧鱗，人類身具異能者，持女媧鱗可召來異域之獸並使喚之；另一物為女媧眼，此乃女媧大神身上眾多腹眼之一，持之……

在創作過程中，我自己最喜歡書中的人物全都活了過來的那一刻。
當他們開始自顧自的在說他們的話、做他們的事時，作者本身就好像在看戲一樣，而我的手指，也只是不由自主的跟著他們的步調，去敲出來罷了。

《一》之1
才剛入夜，颶風來襲，海岸邊小山般高的浪頭一波接著一波向陸地衝擊，聲勢極是驚人。

臨海是一個小漁村，稀稀落落幾間屋子建在拔高的小丘陵上，一時倒也不至於被浪捲沒。但停泊在小港口的幾艘漁船，被浪頭帶動，顯得岌岌可危。

雨降下來了，狂風推送下，小小的雨滴打在臉上，也像被小石子砸中般疼痛，這樣的天氣，是沒有人願意待在屋子外面的。

幸好沒有人站在岸邊向著大海眺望，否則必定會被此刻眼前的奇景，給驚得嘴也合不攏了。

有如修羅地獄一般的海面上，突然出現一片竹筏，在一個接一個的浪頭中飄浮著，似乎隨時會被撕成碎片。竹筏上直挺挺站著一個人，面對此等情景竟絲毫不顯驚惶之色，也不伏臥攀緊竹筏避免摔跌。瞧他臉上的神情悠閒自得，雙手負在背後極目遠眺，便有如是在自家庭院散步般。

一個驚世巨浪迎面蓋來，那人微微一笑，腳底微使巧勁，竹筏便平貼著水面滑了開去，避開了浪襲，繼續向岸邊前進。

不一會兒竹筏近了岸邊，那人縱身一跳，竟然便是三、四丈高，輕而易舉的躍到了陸地上。竹筏沒有了人控制，被浪一推，撞在岩石上，支離破碎了。

「終於回來了……」甫一落地，那人幽幽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滿頭滿臉的亂鬚亂髮，顯見得多年未曾整理，兼之衣衫破舊，甚至還披著一塊奇異的獸皮。乍看之下，這人幾乎像是個長年隱居在山裡的野人。
而此人的確也獨自隱居了許多年，只是並非在山裡，而是在遠離中土千里萬里之外的極地小島上。

他抬頭向小漁村看了一眼，便信步走去。

※

連敲了兩次門，才有人應聲而來，開門的是個老漢，帶著戒慎驚疑的神情打量著眼前的訪客。
「打擾了，我名叫楊劍書，」那人也明白自己多年不修邊幅的模樣不甚討喜，首先自報姓名：「在下路經此地，想討碗水喝。」

老漢又打量他片刻，才鬆了口氣道：「請進。」

進到屋內，楊劍書微微一楞，這間小屋此時聚集了十來人，神情有的悲苦，有的憤怒，有些人打量他的眼神中，還隱約透露著疑問，而屋內正中的桌上，擺著三個顯是新設的靈位。

他略一想，隨即歉然道：「在下不知貴府正在辦喪事，失禮了。」老漢搖搖頭，嘆口氣道：「如今天下，又有幾戶人家不辦喪事？小兄弟，我看你風塵僕僕，顯然也奔波了好長一段路，定是累了，來來，坐下喝碗水。」

楊劍書謝過坐了，老漢走到靈桌旁，竟似對著地面說話：「萱兒，可以出來了。」隨即地面上一塊板子被搬開，一名女子從地窖裡鑽了出來，問道：「爹，不是官兵嗎？」

老漢道：「不是，只是位趕路的旅人，萱兒，你給這位小兄弟倒碗茶水吧。」他年老見多識廣，雖然楊劍書滿面亂鬚亂髮，仍能看得出他的真實年紀大約只在三四十上下，因此也就直呼他「小兄弟」了。

楊劍書心中暗暗納悶，心道：「奇怪了，這戶人家居然備有躲藏用的地窖，事情有些不對。」

正想間，萱兒端來茶碗和一隻烤魚，笑容可掬的道：「這位伯伯，我看您也餓了罷？請不用客氣。」楊劍書抬頭和她四目相接，登感眼前一亮，不由得心中暗暗讚嘆：「好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同時接過她手中物事，笑道：「姑娘，在下恐怕也大不了妳幾歲，叫伯伯是太不敢當了些。」

萱兒一怔，隨即又仔細打量他片刻，頑皮一笑道：「這可怪不得我，瞧你這滿頭滿臉，都給頭髮鬍鬚蓋得亂七八糟，我怎認得出你幾歲？」楊劍書哈哈一笑：「那也說的是。」

老漢隨即喝道：「萱兒，別口無遮攔的！」萱兒吐了吐舌頭，退到一邊去了，老漢又道：「小女一向這麼沒大沒小，楊兄弟莫見怪。」

楊劍書道：「在下並不介意，只是覺得奇怪，為何剛剛萱兒要躲在地窖之中？而且聽你們所說，似乎是為了躲避官兵？這是為什麼呢？」

這話一出，屋內倒有一半以上的人朝他望來，像是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般。老漢苦笑道：「楊兄弟，你莫非是長年不在中土，一點兒也不知現今天下情勢嗎？」

楊劍書正色道：「確是沒錯，在下旅居海外孤島已有數年，今日才初回中土。」

老漢點點頭：「那就難怪你有所不知了，據說當今皇上最是喜愛女色，也因此所有的地方官員，都無所不用其極的在搜羅、強搶美女送進宮去巴結皇帝。若是進宮服侍皇上，能圖得個豐衣足食，那也還罷了，偏偏這皇帝極是兇殘嗜殺，有時心情煩悶起來，殺人往往是出於發洩，完全不需要理由的。當此關口，家裡有女兒年正值芳華的，誰敢讓官兵見著抓進宮去？」

這一番話聽得楊劍書心中一凜，忙問：「我記得玄帝一向親民愛民，怎會做出此等事？」老漢搖搖頭道：「玄帝早在五年前便已病重歸天，如今在皇位上的，是他的次子武帝。這些地方官哪，全感染了武帝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性格，別的不說，就說今天官兵來村裡徵糧，你也見著這些日子風浪侵襲，如何能出海補魚？當然沒有糧可繳！可那些官爺們，二話不說的就搜脂括膏，連隻下蛋的老母雞都要拿走，林家一家三口，便是因拚死抵抗，被官兵給活活打死了。」說著一指靈位，神情悲痛不已。

楊劍書聽著不由得深深皺起了眉頭，心道：「想不到我離開的數年間，中土情勢居然劇變至此。早知道，當初不該輕易離開皇宮的。」

那邊老漢拍拍他肩膀：「我勸你，還不如回到海外小島上好些，如今這神州大地，根本不能住人。」

楊劍書再略一思索，心中已有計較，在袍中摸出一錠銀兩，道：「老伯，可否向你買一套粗布衣裳，順便借把剃刀用用？」老漢推開他手中的銀子，道：「這點小事算得什麼？你莫非是不打算回海外去？」

「沒錯，」楊劍書點點頭：「明日我要親自上揚州去，親眼看看這世間，如今亂成什麼樣子。」

※

次日清晨，楊劍書換了一身簡樸素淨的灰袍，剃淨了鬍鬚，並將長髮束在腦後，登時現出穩厚凝重、丰神俊朗的本來面目。一旁準備著早膳的萱兒看了不由得一呆。

「我臉上有什麼嗎？」楊劍書笑道。

「沒……沒什麼，」萱兒臉一紅，嘟噥道：「這樣不是很好看嗎？昨夜何必把自己搞得披頭散髮，活像個老乞丐似的……」

楊劍書微笑不答，倒是那老漢聽了，皺起眉頭：「萱兒，女孩家，說話沒幾句正經。」他見到楊劍書這一恢復本來面目，顯得氣魄不凡，心知此人定然來頭不小，倒也怕女兒不小心得罪了他。

萱兒又瞄了楊劍書一眼，道：「你這就要出發去揚州了？你還會回來嗎？」那老漢忙道：「人家楊大爺有正事要辦，妳別多話。」

楊劍書見老漢對自己態度一改昨夜，變得恭敬戒懼，也不以為意，笑道：「老伯說哪裡話來？我還得謝謝你們昨夜的收留，若是左右無事，我便來探望你們。」

說罷便告辭上路，避世多年後乍知天下局勢大變，他也確實急著要進城去瞭解狀況了。

此時天色已然轉晴，漁村眾人在廣場上目送著，只見楊劍書雙手負後，似乎是在悠閒的踱步離去，然而速度卻是快得離奇，沒一會兒便消失在地平線上，只留下所過之處漫天被捲起的黃沙飛揚。

眾人哪裡曾見過這等驚世駭俗的輕功了？只瞧得張大了嘴合不攏來。

數個時辰後，楊劍書已坐在揚州城的茶館中，神情非常凝重。經他在城中查探觀察，證實了漁村老者所言非虛。整個偌大的揚州，竟幾乎見不到年輕女子在路上行走，除此之外，人人見到官兵，便有如老鼠見到貓一般的紛紛閃避，官僚體系的暴政由此可見一斑。

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忽然警覺到茶館中原本幾乎滿座的客人，都紛紛結帳離去，原來是有一隊官兵進來了。

這群官兵共有五人，很囂張的佔據了兩張最大的桌子，大呼小叫著要酒要菜。

楊劍書登時感到厭惡，便欲起身離去，猛然心念一動，又坐了下來，要聽聽這些官兵說些什麼。

「我說老張，你這個月抓了幾個娘們獻上京去啊？」其中一個開了腔。

「去！說到這個我就有氣！近來四處搜括，卻根本找不著幾個年輕妞兒！不知都給躲到哪去了？」那叫老張的忿忿然回話。

「唉，這還不容易想嗎？」先說話的那個嘆了口氣，道：「準是這幾年來，年輕姑娘都給抓光了，皇上建了十幾座宮殿，裡面全住滿了嬪妃，天底下哪來這麼多姑娘？」

「格老子的，只剩下一堆又老又醜的娘們敢出來見人，」老張罵道：「就說昨晚，我帶了一票弟兄去劉員外府上，搜遍全府，居然只有一個燒飯的老廚娘！那老婆子又老又胖，滿臉麻子，連我看了都倒胃，若是抓了她去獻給皇上，準被殺頭。但若是一直沒有新貨獻上去，怕就要連餉銀都沒得拿了。」

楊劍書聽得一把無名火起，忍不住要起身給這幾個官兵一點教訓，轉念間心想：「上樑不正則下樑歪，他們會變成這樣，也是武帝一人所致，我得想想法子，否則就算教訓了這幾人，那又有什麼用？」

當下只是默然坐著，繼續聽著那群官兵閒扯，此刻他已完全可以想像皇宮內的現況，依他的性格，若是一直隱居海外完全不知，那也還罷了，如今既然知道，那就絕對不可能袖手旁觀。

在茶館又坐片刻，心中已有計較。楊劍書隨即站起身，他要立刻去實行他的計劃。

就在他將要離開茶館之時，正好聽得官兵們說到：

「對了，老張，你知道吳鐵他們要回來了嗎？」

「吳鐵？他不是帶了一隊人馬搭軍艦出海，說要去尋找東瀛美女嗎？」

「正是，昨天傳話的回來，說他們此行成果豐碩，今天一早便要入港回揚州來了呢！」

「嘖！聽說東瀛美女個個妖嬈多姿，有別於中土美女的另一番風情，看來這回吳鐵必定是重重有賞了……。」

聽到這裡，楊劍書猛然省起，軍艦停泊的港口，不就是在昨晚的漁村附近嗎？想到這裡，心中登時浮現一股不好的預感，當下再不停留，立時出城朝海邊奔去。

他的武功已達出神入化之境，輕功自然也不在話下，揚州到海岸雖有一段路途，於他卻只是一個多時辰的腳程，沒多久，浪濤聲傳來，已到達海邊了。

遠遠望見小漁村上空冒著黑煙，登時大叫不好，連忙加緊腳步。

到得村內一看，心中不由得大痛，只見斷垣殘壁，房子全被燒得面目全非，地上橫七八豎躺著村民的屍體，竟是被集體殘殺，下手的，自然定是那批官兵了。楊劍書大是懊悔，心想若是自己不那麼急著進城，在這村中多待些時候，定能避免這悲劇的發生。

然而後悔已然無用，如今能做的，便是好好安葬死者了。

當初孑然一身遠赴海外，多年後回到中土，沒多久便見到這等屠村的慘事，他心中確是極不好受。

安葬死者之後，楊劍書掐指一數，赫然發現萱兒並不在其中，登時記起了那地窖，連忙奔進屋中，憑藉記憶尋到了地窖所在之處，掀開蓋板，果見萱兒便在其中，大概是官兵燒屋之際濃煙逸入地窖，她此刻已被嗆得昏迷。

楊劍書連忙將她打橫一抱出了屋外，即刻施救，不一會兒，萱兒醒了過來。她看看新立的墳，再看看楊劍書，登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爹爹他們都死了？」萱兒開口問道。

楊劍書嘆口氣，點點頭。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萱兒並沒有哭，只是怔怔的望著新墳，發呆。

「妳有什麼打算？」一會兒，楊劍書問。

「我不知道，」萱兒搖搖頭：「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那麼，暫時跟著我吧。」楊劍書道：「你們怎麼惹上官兵的？」

「詳細情況我也不太清楚，」萱兒依然面無表情說道：「今早你離去之後不久，一艘軍艦進了港，幾個窮兇惡極的官兵來村裡抓人，說是去幫忙搬運貨物，當然一開始我就躲了起來的。爹爹他們去幫忙搬完貨，回來之後說道，軍艦上載滿了外國女子，苦苦哀求著要爹爹救她們。爹爹說他不能不管，然而我還是只能躲著……沒多久，似乎聽見外面有吵鬧聲，我不敢出去，再過了一會兒，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聽到這裡，楊劍書總算明白，村民們必定是打算解救船上的東瀛女子，被官兵發現了，才招致殺身之禍。

好一會兒，楊劍書站起身，道：「我們走吧！」萱兒仍在發怔：「去哪？」楊劍書道：「去替妳爹和村民們報仇，這些官兵嗜殺成性，饒他們不得。」

萱兒默默點頭：「爹說你定然是個武功高強的俠客，果然沒錯，那麼，報完仇之後呢？」

楊劍書極目遠眺，似乎在望向遙遠的北方，緩緩道：「當今皇上令得天下眾生受苦，我打算盡一己之力，去改變現狀。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去一趟長白山祭墳，那是我此行回來，原本的目的。」
萱兒一愣，望了他一眼，問道：「祭誰的墳？」

楊劍書不語，只是怔怔的望著北方。

在遙遠的北方，長白山腳下某個祕密的角落，是他的妻子長眠之地。

不久之後，楊劍書帶同萱兒，追上一路押運東瀛美女的官兵隊伍，彈指之間，便將三十餘名兇惡的官兵盡數殲殺，不留半個活口。

接著他闖入揚州府尹家中，無聲無息的盜走黃金數百兩，然後買了一艘大船，雇了一群船夫，將東瀛眾女遣送回家。

他做事極有效率，殺敵、盜金、雇船，在數個時辰之內，便已全部辦妥。

望著大船遠去，楊劍書將裝滿了黃金的行囊交給萱兒保管，道：「這些用剩下的，就當作咱們接下來的旅費，要號召天下有志之士跟我一同推翻朝廷，可也須要不少錢呢！」

萱兒此刻喪親之痛總算稍減，當下不改古靈精怪、有話直說的性格，挖苦他道：「你身為大俠，卻去偷雞摸狗的盜黃金，這樣使得嗎？」

楊劍書哈哈大笑，道：「有什麼使得使不得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這些錢，必定也是揚州府尹搜括來的不義之財。咱們先去長白山，沿路上，我想跟一些久未謀面的武林朋友取得聯絡。」

萱兒嘆道：「長白山？路途怕有千里之遙吧？我又不像你，走路好像飛的一樣快……」

楊劍書一拍她手中的行囊，笑道：「那麼首先就雇輛馬車吧！」

《一》之2
三十日後

京城的夜晚，皇宮中燈火通明，無數的珍膳佳餚流水般從御膳房端出。武帝此刻正在設宴款待夜郎國的使者。

只見那夜郎國使者，身邊僅帶隨從三人，坐在一大群文官武將之中，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武帝開口了：「兀那夜郎使者，你來到朕的皇宮，此刻作何感想？」夜郎使者先是伏地磕了三個響頭，方才謹慎的開口：「皇上的皇宮，很大，我們夜郎國的宮殿，怕只有這裡的茅房大。」武帝聞言甚是滿意，笑道：「你所見到的還只是九牛一毛，須知朕除了這座皇宮，還另外蓋了三十六座離宮，每一座皆是富麗堂皇，內住美女嬪妃五千人。明日我便遣人帶你去參觀，也好讓你這茅廁夜郎國人，都知道朕的國威。」

夜郎使者不由得眉頭一皺，只得道：「多謝皇上，皇上萬歲！」他心中大是不服，卻也無話可說，因為適才宦官曾引他去茅房，那茅房確實是大過了他夜郎國王早朝的宮殿。

一旁宦官呈上了夜郎使者帶來的貢禮，計有黃金萬兩、綢緞數萬匹及各式珍珠玩物。武帝只懶懶看了一眼，便道：「收下了，果真是小國所呈的貢禮，我也不怪你寒酸，畢竟是茅廁之國。」

夜郎使者強忍著心中的怒氣，道：「請問皇上，想要些什麼樣的珍玩寶物，我等必當回國上奏我皇，全力張羅。」

武帝哈哈大笑道：「就帶你們夜郎國的美女來吧！如果你們夜郎真有美女的話。」夜郎使者聽到這，再也忍不住，昂然道：「其他的或許遠遠及不上貴國，但就我來到中土所見所聞，我可以非常肯定，夜郎國的美女，比之中土必定勝出許多！」

武帝臉色微微一變：「此話當真？」夜郎使者好不容易能夠一吐鳥氣，當下有些得意的侃侃而談：「當然是真！看過了洛陽、揚州以及京城，路上行走的女子多是老婦幼童，偶有年輕女子，也盡皆醜得令人不敢直視……我夜郎國中，有南方來的大眼美女，也有金髮碧眼的胡女，各色美女眾多，尤其是我皇的十位妻子，各各是萬中選一的絕世之姿，中土就不曾見過半個！」

他大言談談之際，卻不知旁邊的文武眾官都在偷偷為他捏把冷汗，許多人心想，這傢伙今日只怕要糟。

果見武帝冷冷一笑，道：「若是朕能證明中土美女勝過你夜郎國，便又如何？」夜郎使者一拍胸脯：「那麼在下任憑皇上處置，絕不敢有怨言！」他原本身為高官，在夜郎國自大慣了，這番來到中土受此屈侮，無論如何也要討回點面子。

「很好，」武帝下令：「將宴會移到天魁宮，鳴鼓。」

皇令一下，眾宦官及侍臣紛紛忙碌起來，最倒楣的要算是御膳房的御廚們，席上佳餚居然全被下令丟棄重煮。一名位階較高的宦官首先來到天魁宮鳴鼓，鼓聲大作之下，只見宮殿四週無數間廂房，紛紛湧出了大群女子，人數之眾，幾乎要多過駐紮在皇宮內外的禁衛軍。

不一會兒，天魁宮內的新宴便已設好，身著絲綢的美女群聚站在其中，不知有幾千幾百，直看得人眼花瞭亂。

夜郎使者瞪大了眼，張大的嘴巴久久合不攏，眼前的情景，美女之多，只怕他再多活十輩子也未必能見。他哪裡猜得到，中土世界之所以路上不見半個美女，是因為全都集中到皇宮來了。少數僥倖沒被召進宮的，也都已躲藏得不見蹤影。

武帝淡淡說道：「如何？這是朕天魁宮的五千侍妾，其中每一個，比之你夜郎的美女如何？」夜郎使者面色灰敗，困難的開口：「難分高下……不，有……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美女的姿色，都不遜於夜郎國王的妻子……」武帝哈哈大笑：「這只是三十六宮之一，另外還有三十五座離宮，我看你也無須再見識了，你說過任憑朕處置，此刻有怨言否？」

夜郎使者低下頭：「沒有怨言。」武帝一揮手：「好！推出去斬了！」

禁衛軍領命上前，捉住了垂頭喪氣的夜郎使者及三名侍從，正要拖出宮門之際，旁邊有位大臣說話了：「啟稟皇上，此人是夜郎國派來的使者，若是殺了他，恐怕會引起戰端。」武帝哼道：「我怕了他小小一個夜郎國不成？洛丹將軍聽令！」

眾武將中站在首席，一名身著藍袍、身形高大的男子當即上前領命：「末將在！」武帝下令道：「立刻領軍西進，把夜郎國給我剷平了，順便將夜郎王的十名妻子帶回來見我！」

那名叫洛丹的將軍略一思索，道：「稟皇上，對付夜郎國，無須末將親自領軍，只須由副將領兵五萬出征，便已足足有餘。」

武帝此時眼睛骨溜溜在眾美女身上打轉，已頗覺心癢難熬，當下無心再議，便道：「由洛將軍你做主，今日宴會到此為止，你們都退下！」

文武眾臣當即領命退出，留下武帝在宮內逞其獸慾，自不用多說。

夜郎使者被數名劊子手推到宮前廣場，不由得大是懊悔，暗道自己不該逞一時口舌之快，然而一切都晚了。

他抬起頭眺望，只見廣場之外，數千金甲武士各執利刃巡迴來去，其盔甲及武器在皇宮燈火通明的照射下閃閃發光，極是威武；在廣場內側，更有數百名大內侍衛駐守，觀其縱躍身法，每個皆是足可以一敵百的武林高手，這皇宮的防衛，真是緊密的有如鐵桶一般。

夜郎使者嘆了口氣，心道：「就算國王此時傾全國兵力，立刻殺到皇宮外圍，只怕也無法撼動這樣的防線，天底下大概再也沒有什麼力量，能夠跟中土皇帝對抗吧。我這條命，今日眼見是要送在這裡，絕無僥倖了。」

劊子手舉起了大刀，夜郎使者只覺萬念俱灰。正閉目待死之際，皇宮外圍突然一道火光衝天而起，眾武士齊聲吶喊，他不由得訝異的，又睜開了眼。

大刀落下時，夜郎使者尚且懷疑自己在做夢，否則，他在死前這最後一刻見到的，就必定是鬼神降臨了。

※

明晃晃的燈光照耀下，金盔閃閃的武士陣中，不知何時殺進了一群蒙面黑衣人。在這群黑衣人身後的十數名武士，身上燃起熊熊烈火，誰也不知道是怎麼著火的。

其餘的武士見狀，也不慌亂，一排執盾武士大喝一聲衝出來，將黑衣人隔成兩群，緊接著另一排執斧武士揮動手中大斧穿出，又將黑衣人分成了四塊，顯見其訓練有素。才一會兒功夫，黑衣人就被分隔成四小群，每群僅有五、六人。

大批長槍武士迅疾衝到前線，各舉起手中渾鐵長槍，但見槍刃閃著陰寒的芒光，一望而知鋒利無比，只待百槍齊發，就要將一眾黑衣人全數刺成馬蜂窩。

電光火石間，卻聽得左首一名黑衣人哈哈大笑，騰身躍起，手中寒芒吞吐，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大刀，那柄刀身逸出詭異的藍光，以極快的速度在空中翻飛，專挑武士手中的長槍噬去，藍芒過處，槍頭紛紛被削落墜地，竟是把削鐵如泥的寶刀！

眾武士正自訝異間，執刀黑衣人冷哼一聲，翻身落地展開身法，當真如鬼魅現世，飄忽迅捷之極。長刀閃過處，當者披靡，只見血光四濺，頓時哀號聲四起。

混亂中，一名武士長大喝一聲：「佈地刀陣！」眾武士立即平靜下來，長槍退後，一群執刀武士著地滾出，明晃晃百多把尖刀直貼著地面削來，令人防不勝防。

原本尚在殘殺眾武士的黑衣人收刀入鞘，向身旁一名身形較矮小的同伴道：「看你表現吧。」

那矮小黑衣人點點頭，不知從哪拔出兩柄短劍來，突然身形一矮，整個人瞬即消失不見，竟是鑽入了土中，展開了土遁之術。

旋即驚叫聲此起彼落，正在施展地堂刀法的武士們一心防備著上路來的敵人，哪料得到會有來自地下的攻擊？紛紛被地底下神出鬼沒穿出的短劍一一刺殺，不一會兒，大刀丟落了滿地，地刀陣就這麼破了。

一名黑衣人吼道：「大伙兒不用客氣，敢擋路的，殺！」

眾黑衣人應聲紛紛拔出兵刃砍殺，皇宮武士雖然個個是千挑萬選的勇士，遇到這些黑衣眾卻完完全全不是對手，交手沒幾個照面，便死在對方兵刃下。二十餘名黑衣人齊力衝殺，鐵甲武士陣終於亂了。

只見一名黑衣人雙手負後，緩緩走向皇宮內院廣場邊的圍牆，他自始自終未曾出手，眾黑衣人在他身旁圍成一個圈圈殺敵，顯然，他便是這群人的首領。

沒有花多少時間，黑衣眾已經殺到了牆邊，這時眾武士被屠宰得膽也寒了、心也涼了，只遠遠呈包圍之勢，卻是沒人敢再上前動手。

眾黑衣人靠在牆邊，倒也不翻身過牆，並非他們不想。而是此刻牆頭上已站滿了人，護衛皇宮內院的大內侍衛群！

大內侍衛們居高臨下，冷冷看著黑衣眾，其中一人道：「好身手！有種的，便躍上來試試！」

那為首的黑衣人緩緩說道：「你們的武功練來不易，若是在此喪命，未免可惜了，讓開罷！」

一陣靜默後，眾大內侍衛齊聲哈哈大笑，其中一人喝道：「咄！你們武功雖強，但也自視太高了些，莫要把我們跟外面那群廢物相提並論！」

為首黑衣人淡淡道：「這麼說來，諸位是一定要攔我們的了？」那人道：「廢話！今日你們若能過得了這堵牆，我史沼的名字就讓你倒過來唸！」為首黑衣人點點頭：「史沼？倒過來唸，真的是找死，那就沒話說了！」

說完這句，突然提氣大喝：「通通下來！」語未畢，右手一掌轟出，正中在牆上。

一瞬間，彷彿大地都在震動，這一掌擊在牆上，發出一聲沉悶又兇猛至極的巨響，緊接著，一堵厚達三尺的堅固圍牆，像被天外飛來巨石猛擊中般的，爆裂，飛散！

大內侍衛群盡皆大驚，紛紛蹤躍閃避，奇的是，裂牆碎石只向眾大內侍衛和鐵甲武士猛襲，卻沒半顆碎屑落到黑衣眾人這邊，顯然出手者在發出剛猛至極的掌勁同時，還加使了巧勁，好驚世駭俗的武功！

只一出手，週遭二十尺內竟然再無半個敵人能夠站立，黑衣人首領邁步，領眾穿過被打碎的牆洞，進到內院。

全數通過後，一名殿後的黑衣人在懷中掏出一袋油往地上一丟，緊接著雙掌交錯發出巨力互擊，剎時間火光耀眼，熊熊大火著地燒將起來，封住了破牆，令得在牆外的武士一時半刻間進不來。由這一手看來，剛開始火燒十數名武士，顯然也是他的傑作。

牆內的大內侍衛此刻驚魂稍定，紛紛圍攏了來，又復將黑衣眾圍在其中。那改了名的史沼顫著聲音道：「你這一掌……這一掌……莫非你是……」他尚自支唔著說不出最後幾個字，忽聽得宮殿方向有人說話：「楊將軍！別來無恙？」說話的人身著藍衫，體型高大，正是當今朝內武將第一人，洛丹將軍。

所有人靜止不動，都定定望著那黑衣人首領。

洛丹排開眾人，來到兩方對峙前線。

黑衣人首領伸手拂去面罩，銳利的目光朝眾人掃射了一眼，那正是楊劍書。一眾大內高手見到他的臉，有的驚訝，有的駭異，更有的人不知不覺的，便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四目相觸。

洛丹凝視了他半晌，笑道：「已有七年不見了吧？楊將軍，你清減了。」楊劍書也是微微一笑：「原來我在海外孤島上的歲月，一晃眼已經七年了嗎？洛將軍，你倒是更加威風了。」

這兩人原來竟是舊識，而且還曾是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話說十多年前，玄帝尚在位之時，楊劍書便是朝中首席武士，更是號稱打遍無敵手的天下第一高手。後來領兵征討四方，為玄帝打下了如今的帝國江山。在場的大內侍衛，大部份在當初便曾是他的屬下，無怪乎今日乍見，俱驚訝至此。

而洛丹，便是在當年一場比武中，與楊劍書鏖戰了百餘招後落敗，自此聲名大噪，成了天下第二高手。要知道楊劍書與人比試取勝，從來不用出第二招，洛丹能在他手底下走過百招，已經是武勇之極了。

回憶，在每個人心中激盪著。

良久，洛丹將目光從楊劍書身上移開，一一掃視他身後的黑衣眾人，沉聲道：「眾多天下高手，今日全聚在了此處，卻又為何戴起面罩不敢示人？那柄削鐵如泥的藍月刀，配上鬼魅也似飄忽不定的身法，顯然是『北方之狼』吳猛到了；這位精擅地遁之術的，莫不是江湖上傳聞智勇兼備的『黑面諸葛』余亮？至於這一個，搓掌成火，你『火雲掌』神呼大師的成名絕技，又騙得了誰？……」

一聲大笑打斷了他的話，吳猛首先拂去臉上的面罩，哼道：「我吳猛怕誰知道來著？北方之狼在此，你去告訴那個狗皇帝吧！」

其餘的黑衣人也紛紛剝去面罩，露出本來面目，眾大內侍衛更是吃驚，眼前所站的，幾乎個個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人物，其中有些是閒雲野鶴，不受朝廷管束的，也有些是當今朝廷正通輯追拿的犯人，甚至，有些大內侍衛還識得其中某些人，或者曾經交過手。

這些高手聚集於此，眾人不問可知，自然是齊聚在楊劍書的威名之下，如今殺上皇宮，自然是打算要來幹一番大事了。

洛丹打個哈哈，向楊劍書道：「楊將軍，你這番陣仗，倒令我有些擔心了，大家老朋友一場，不會真要殺個你死我活吧？」

楊劍書卻不願再跟他閒話，面無表情的淡淡道：「廢話少說，我今天來，是要宰了武帝這殘害天下百姓的暴君，你選一邊站吧。」

洛丹苦笑道：「職責在身，我又怎能負了先帝的遺命？楊將軍，你這是為難我了。」

兩人互相逼視了半晌，楊劍書不怒反笑道：「洛兄，咱們有多少年未曾交手了？」洛丹知道今日這一戰兇險異常，當即斂起笑容，暗自積蓄真氣，一邊說道：「十多年了，先不論你我高下，就整體戰力看來，你們仍是無法討得到便宜，楊將軍，衡量兩軍戰力，原是你最拿手的才對。」他這話並非空言恫嚇，在雙方僵持這段時間內，更多的大內侍衛已經趕到，連長年深居宮內，據說能與洛丹對等而鬥的四大宦都出動了。

楊劍書笑道：「試試看吧！」語未畢，猝然發難，自創的「臥虎十擊」第一式「猛虎硬爬山」開山裂石般轟出。

其他人也幾乎同時間開戰！

洛丹深知楊劍書的武功樸實不華，每一招一式簡單無比，卻都帶有陽剛之極的渾厚內力，幾乎無可抵擋，當下並不硬撼，一旋身使開輕功遠遠避開拳招，待要乘隙反擊，卻見楊劍書早已回招，「餓虎回頭」攻擊範圍更加廣闊，洛丹只得再度狼狽閃避。

再看場上黑衣人，每人都被四至八名大內侍衛圍攻，有些武功較高的如吳猛、神呼大師之輩還佔了上風；稍遜些的尚能打平暫時維持不敗，而武功較差的黑衣人，已然岌岌可危了。

洛丹稍覺放心，同時見四大宦尚未出手，心中更是打定主意，暗想：「我暫且和楊將軍拖延時間，待得料理了其他人，再一起圍攻他，就算他再勇猛，也抵擋不了這許多高手。」

於是洛丹幾乎放棄攻擊，只是一味的纏鬥。楊劍書豈有看不出他用心之理？見他遊鬥，便偷空出手，替戰況吃緊的黑衣人解危。沒多久，三十招過去，楊劍書明明是和洛丹交手，卻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擊斃了八名大內侍衛。

洛丹暗叫不好，正自尋思：「若再被削減戰力下去，只怕到時吃虧的是我們這方，說不得，只好請四大宦出手了。」

正待出聲叫喚，卻見楊劍書向後一蹤，叫道：「大家停鬥，聽我一言如何？」

他的話極有影響力，場中所有人聞言，均停下手邊戰鬥，齊望著他。

楊劍書臉不紅氣不喘，全然不似剛經過一場激戰似的，微笑道：「看來咱們今日是殺不了武帝的了，為免雙方傷亡過多，咱們就此罷手，我立刻率眾離去，如何？」

洛丹半信半疑的問：「你當真願意撤？」楊劍書點點頭：「咱們沒必要為了武帝，將天下大半高手折損在此。」

聽他此言，洛丹倒是信了七成，他知道楊劍書向來不做無謂的犧牲。然而轉念一想，卻又有些不對，楊劍書應該能料到今日結果必然如此，卻又為何要多此一舉？

正百思不得其解，忽聽得楊劍書又道：「橫豎今日之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再戰下去也是徒然。」

洛丹聞言，猛地省起：「余亮呢？剛才混戰一開始，似乎就不見他的人影！」

未及猜想得到緣由，便見到余亮笑嘻嘻的由地底鑽出：「頭兒，東西到手了。」語未畢，他便將手中一個約盾牌大小的物事交給楊劍書。

洛丹定神一看那物事，駭然大驚：「女媧鱗！原來這才是你此行目的！」

楊劍書輕輕撫摸手中神器，道：「沒錯！」

洛丹深知此物事關重大，毫不遲疑的下令：「大伙兒一齊上啊！絕不能讓他帶走女媧鱗！」

然而，太遲了，楊劍書手撫女媧鱗，徐徐貫入真氣。突然間由女媧鱗中，迸散出一道五彩極光，照耀得滿天眩光亂舞。

眾人還未回過神來，又聽得一聲似獸非獸、似人非人的嚎叫，那叫聲如此嘹亮可怖，如有萬頭雄獅一齊大吼般，震攝著每個人的心神。

極光散去處，眾人看得真切，一隻獸頭人身，有如小山般高的可怖怪物，正立在皇宮內院廣場之中。一旁武帝引以為傲的雄偉宮殿，竟不到牠的胸口高！

怪物隨手揮動手中的大鐵棍，只聽得磅一聲巨響，堅固的宮殿屋頂被擊中，竟崩塌了一半，當真是鬼神之力。

楊劍書朗聲道：「你們若還要打，便跟牠打！如果你們乖乖的不動，我保證牠也不會動手。各位兄弟，咱們撤了！」語畢展開輕功向外飛躍。眾黑衣人尾隨在後，不一會兒便走得一個也不剩了。

這邊皇宮眾人見了這等聲勢，哪裡還有人敢動？人人均生怕那巨獸的鐵棒一揮，自己便會被打成肉泥。

只聽得洛丹喃喃自語著：「上古神器，女媧之鱗，能使遠古魔獸復生聽令。這傳說，果然是真的……」